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不敢靠近的温柔 作者:班花 文案 昨天晚上,我梦到了石佼佼。 这不是我第一次梦见她,而且每次梦见她的地方总是在学校。她站在教学楼前的松树下,没心没肺笑的样子一次次牵动这我。有悲伤的时候,她说:“顾小韶,秋太凉,过完这个夏天,能不能直接进入冬天?”有高兴的时候,她说:“顾小韶,你真的是我的福星。”也有心酸的时候,她说:“我妹妹总是欺负我,我妈不管我,我爸总是偏心。顾小韶,你说是不是每个离异家庭的背后都像我这样吗?”更多的是她难过的时候,能看得出极力伪装出故作坚强的微笑,她跟我说:顾小韶,如果有一天,我过的不好,不管我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够来拯救我。这句话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而每次我都会从梦中惊醒,再难入睡。 可是,我和石佼佼已经四年没见面了。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小韶石佼佼 ┃ 配角:孟庆霖王麟魏雨 ┃ 其它:校园恋爱生活 ================== ☆、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1.   我知道,一个喜欢文学的新闻系学生是没法画好漫画的。我不知道的是,除了兴趣和爱好之外我还能做什么。这个问题自实习起一直困扰着我,让我没有丝毫的心情去考虑接下来要做什么样的工作。   11月初的北京已有凉意。依照我薄弱的地理知识和常识,越靠北该是越冷,临行前我穿上了去年那件还没来得及洗的黑色羽绒服。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临到终点站的时候,听着火车里广播的关于北京的介绍和一首老掉牙的《北京欢迎你》,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一扫一路上昏昏沉沉的状态。我觉得,这里有我的梦想。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我蹲在出站口抽烟。行李箱里面还有两条红旗渠。就在一周前,老二打电话给无所事事的我说:“来北京玩呗,顺便给我带两条烟。他妈的,这边连红旗渠都买不到。”老二是我大学舍友,一起抽了近四年的红旗渠,口味的突然转变让他极为不适应。来接我的时候,大老远见他扔掉手中的烟蒂,屁颠屁颠跑到我面前,对我的口袋进行地毯式搜刮,直到摸出烟才停手,哆哆嗦嗦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说了见到我以后的第一句话:“舒服,真好抽。你是不知道,这边烟跟他妈的树叶一样,可难受死我了。东西,带了吗?”我想你们不会明白一个烟鬼对于烟的执着和挑剔,那丝毫不亚于女生对化妆品和鲜花的喜爱与专注。理解归理解,但我看他的样子实在好笑,试着用电影里的语气回了他一句:“钱带了吗?”   我们都知道,两条烟并不足以支撑我俩多长时间。所以,我们心照不宣的下了个圈套。让那几个一起玩闹的兄弟挨个来北京实习,抽不抽烟另说,每人先带两条来以示庆祝。这样,我们粗略算了一下,抽到过年没有问题。   2.   来北京的第一个周末,老二说带要带我去逛街,领略一下大城市特殊的韵味。结果我们在房间里打了一天的游戏。出门吃完饭的时候,扫了一眼烟灰缸,觉得大有必要把计划提前。   我问老二:“这帝都的韵味真他妈的特殊,跟学校一个鸟样。”   老二用脚尖踩灭烟头:“逛街的话明天去,韵味的话,等会你就能品味到。”说完还邪恶地笑了两声。   就这样,我和老二在不算太冷的晚上,在街上一排足疗店门口徘徊了近4个小时。临走的时候,见一女的披着件外套朝我俩走过来问:“小哥,进来玩啊?”我瞪大了眼珠盯着她的腿发呆,咽了口吐沫,不知道怎么回答。本来想询问老二意见的,转身一看,老二站在10米开拿着手机录视频。恼羞成怒的我大吼了一声:“玩你妈!”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迅速跑开。   回到家,老二问我:“见人来了还不走,是不是想进去?近距离看啥样啊?”我仔细回想了那一瞬间如实回答:“没看清脸,不过腿是真白,隔着打底裤看得一清二楚。”“哎,你说城里人都不怕冷的吗?”我说出了困扰我许久的疑问。老二半天没反应,被我踹了一脚,丢给我四个字:“傻逼,睡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春梦。   3.   星期一的时候,老二上班走了。我一个人不想做饭,到小区门口点了一碗米和一盘麻婆豆腐。快吃完的时候,见一窈窕女在我桌子旁边做下,“小弟弟,要不要吃姐姐的豆腐?”听声音是昨晚那女的准没错,想起那个梦,我又一次问候了她妈……   人生哪他妈的这么多巧合。我能感觉到浑身血液聚集于脸部,头皮发麻。我低着头眼睛往上瞟,用满含歉意且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啊!”我一直在担心她会不会找人打我,如果我的腿有一点力量的话,就算是爬,我也肯定要爬出这个饭馆。她玩弄着她的头发,打量了我半天,“吃完了赶紧走吧,还真打算留下来吃我豆腐?”听完这句话我如数重负,踢开椅子就往外跑。想着这个餐馆与我命格不合。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竟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好见她回过头来往我这边看,给了我一个对我来说满是恐怖的笑容。此刻,我觉得我是被大灰狼盯上的猎物。   4.   我最近的生活就是这样,总是有莫名其妙的因素使我想要逃离这座城市。我最大的愿望应该是,在一个三流大学混到毕业,然后回到五流城市生活,随便找个稳定的工作,娶妻生子平淡度过一辈子。可就在将要实习的时候我迷茫了。因为我觉得,这个最大的愿望才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奢望。   我说过,我对我的职业没有规划。因为想做的太多,而能做的太少。我所会的一切,都不能说能把同样技能的人比下去。直到被拒绝了一星期的面试后,我不得不承认,一向认为什么都能做的我被现实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我成了被生活揍得鼻青脸肿的loser。   老二对我说:“作为男人,我认为能解决你现状的唯一方法是在女人身上发泄一下。”   我知道他在放屁,不过我想,我正值失意时,非常有必要找一个比我还要惨人通过对比找回自信。最重要的是,我们烟的存货不多了。   没错,你正在见证一个庞大骗局的诞生。不久之后,我们可能因人满为患找更大的房子,也可能因为身无分文露宿街头。而且,后者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逻辑,我们这一群人基本没什么钱,没什么背景。除了抽烟喝酒打游戏吹牛逼外一无是处。   5.   其实,我以前不这样。高中那会,我算是个文青。会作诗,散文写得好,还是校队篮球运动员。班里的漂亮女生都都到过我的情诗,有的是在外国杂志上翻译过来的;有的是在冷门外国电影里抄过来的。总之没人发现的话,它们都是我的。后来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她硬生生把我从阳光文艺青年的轨道上给拽了下来。   我现在想跟你说说我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好的原因,我想大概可能是从爱上石佼佼开始。   石佼佼,女,1992年生于洛阳,身高1.65米,体重93斤。是我高中三年的同学。   以上,是三年内我对她所有信息的掌握程度。她的口味、她的喜好、她的理想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不说也罢。而这样的基本信息在未来的很多年里不会有太大起伏。   很多时候,我的眼前会浮现出她的脸,往事一一浮上心头。高中的宿舍小,而大多数人都是走读生,因此住宿的学生不多,仅有两层。一层男生住,二层是女生。很怪异的一件事是楼上晾挂在窗户边的女生的内衣、内裤、袜子等会莫名地掉到一楼的松树叉子上。当然,这些决不可能再捡回去。不管是谁的,稍不留神被我们拿来戏弄别人一番,然后扔到垃圾桶内。宿管大爷不止一次在楼道里对着五马分尸的胸罩教育我们:“你们这群孩子,拣到女生东西能不能还给人家,就算不好意思,你交到宿管阿姨那也好啊。你看这东西被你们糟蹋的,也得好几十块钱吧。”我们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又在他转身之后不可抑制的一阵狂笑。   后来,这类事情使我成了多年来内衣丢失案的替罪羊,唯一被抓现行的内衣偷窃狂魔等多项未有人认领的罪名。而始作俑者,正是石佼佼。   那天中午,太阳毒辣炙人,校园里除了蝉鸣,没有声响。我吃完午饭打算回宿舍睡个午觉。后背湿透的我,站在门口树荫下,简直想睡过去。这个夏天格外的热。一阵热风吹过,一东西正中我脑门。当时我就一激灵——这下有得玩了。凭我对楼上那些随风招展的物件的感官,是一件胸罩。尺寸不详、颜色还没看到。初步判断后,我迅速环顾四周,没人。我蹑手蹑脚捡起来细细观摩。先要声明的是,我可没有什么收藏偷窥的特殊癖好。那时候,我们对异性之间更多地是一种好奇。古有闻香识美人,闻胸罩是什么感觉?我盯着这件碎花胸罩看了半天才缓缓凑到鼻间,一股洗衣粉的味道扑面而来。   未干的胸罩掉在地上沾了土,土又沾到了我的嘴上。所以,石佼佼看到我的时候,我正拿着胸罩凑在鼻子上闻,而在她的角度看来,我那动作像啃又像舔。当然,你没经历过这种事,不会知道这一幕对两个十六七岁未成年的少男少女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这件事,我们俩在各自生命的经纬中不断交错,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她当然不肯听我解释。尽管知道我们同班,也丝毫不讲情面。好话说不通,只能当恶人了。我尽量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声音也提高了几十分贝,“那你他妈的想怎样?”我想问候别人妈这句口头禅是从此刻开始用的。毕竟这解除了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尴尬场景。后来,我跟我的朋友们说,“他妈的”用英文来说叫“fuck!”外国人也经常说,这不是礼貌的问题,而是语气的问题,只是想表达一下此刻的情绪。也许她被我的语气给唬住了,她一手拖着盆,一手用毛巾不停擦留到脸颊上的水,刚洗完的头发还湿漉漉地,她脸通红,低头小声说了一句:“还,还给我。”看她委屈的模样,我有一种做恶人的感觉。这与我自称好人的设定不符,又觉得理亏,把胸罩丢到她盆里,回宿舍睡觉去了。   没等我睡饱,就被一阵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一群女生喊我出去,还骂我臭不要脸和各种难听的话。我瞬间睡意全无,也是第一次领略到了女生的恐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起哄的男生堵在我宿舍门口要让我出去看看。还出去个屁啊,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还是被人抬了出去了。石佼佼手里拿着那件占了土的胸罩恶狠狠的盯着我。与她被我恐吓的神情大相径庭。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尽管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把实话说了一遍,甚至包括闻香识胸罩的龌蹉想法都讲了出来,而显然她们根本听不进去。我用乞求的眼神扫了一眼广大男生同胞,竟无一人肯为我说句话。结果,我背着所有的“罪名”头顶着那件沾了土的胸罩在烈日炎炎众目睽睽下围绕操场跑了二十圈。   百般屈辱之后,我暗暗做了个决定:我要让她当我女朋友,以后天天给我洗内裤,以报此仇。   当时的我,简单的认为,成为男女朋友就可以让石佼佼心安理得的从事为□□子的义务。显然,那时候的我们,单纯地可怜。   我自己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送烟,不是旅游,更不是实习。我只是想与石佼佼完成一次邂逅。在偌大的北京城,在某一条街遇见。跟她说,好久不见了。 ☆、你走了之后,我喜欢上了别人   去年春节的时候,我接到一个高中同学吴倩的请柬,她要结婚了。老公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易洋,他们是从2008年开始谈恋爱的,11年毕业的时候,吴倩没能如愿跟易洋考上清华,而是到武汉大学读了国际经济与贸易。就这样,他们俩开始了4年的爱情马拉松。每当寒暑假,吴倩就开始了她长达两千多公里的“曲线回家”。终于在2015年的春节修成正果领了证且住在了一起。而我,高中三年的时间精力都放在了如何让石佼给我洗内裤上,可想而知,我连个专科都没考上。   我给吴倩准备了一个大红包,那是我多年省吃俭用一点一点扣出来的伙食费。我去看了她跟易洋的婚房,一百八十平米,采光好,装修几近奢侈。易洋在北京混得不错,大学毕业顶着清华高材生的名号误入房地产行业,莫名其妙接了几个大单子,不到两年,首付却是攒了出来。   吴倩接过我的红包撇了撇嘴后无耻的说:“我认为咱们的关系绝对不能用金钱来衡量,韶姐,你说是吧?均价五千起步,回头你得补上。”她的眼睛很大,此刻却眯成一条线,嘴角的奸笑让我恨不得给她一巴掌。   “你把你们家羊卖了看值不值五千,值的话我就补。我这儿都还没毕业,你手里头攥着的可是我的老婆本,你可别太过分。”她还是见钱眼开的老样子。如果不是易洋赚到了钱,我甚至怀疑她会出轨。   “安啦,安啦。给你开个玩笑,别那么认真嘛。咱俩这关系,你确定不再添点?”吴倩狡黠地说。   看着吴倩脸上的喜悦,我心口莫名的疼。也许像她说过的那样,她的喜悦永远会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看到我难过,她就特别开心。说她是损友也不为过,但是,高中毕业之后的几年内,也只有她还在损我。   中午,吴倩在厨房做饭。易洋十分猥琐的朝我挤眉弄眼:“小邵,嘿,嘿嘿,好长时间没见了,有个事儿跟你说下。”   “你要说你这婚不结了,赶紧把红包还我。然后自裁谢罪吧!”我吃着桌子上的零食,口齿不清地跟易洋说。   “不不不,是关于你的。”易洋一脸神秘的表情。   “别瞎说,虽然毕业后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可我的什么事儿竟然能被你知道?该不会你他妈的看上我了吧?”直觉告诉我易洋今天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石佼,她要去韩国了。”易洋的脸不由自主凑到我耳边,俨然一副国家机密态势。可能有碍于有妇之夫的身份又把距离拉开,“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跟你说的这事,可千万别让吴倩知道。她要听见这事,我就是炸弹上的炮捻,你就是那打火机。上次在地铁偶遇的,她给了我张名片。你俩现在咋样了?”说完他把名片小心翼翼放到我兜里。   我从没想到再次听到石佼的名字是从易洋口中蹦出。而且我与石佼也已经失联3年多了。我即便复读一年我依旧没能力考入她被录取的中国传媒大学。在那一年,我仍不知悔改地为使她成为我的女朋友做着各样的尝试。   我有石佼的电话,却从来没打过。我知道她换了三次电话。第一次是她发□□消息告诉我,后两次是我收到了她的短信。每当我想要打电话联系她的时候,总觉得她不会接我的电话。后来我也就渐渐忘了一直有她的联系方式。   那天下午,吴倩易洋送我到地铁站,我没有照着预想的那样直接回酒店整理行李然后回学校上课,而是按着名片上的地址到了石佼上班的地方。也许,此刻即便再微小再不合理的理由都会使我贪婪般地找寻她的气息。毕竟这是我离她最近的一次。可我站在她楼下还是退缩了:都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了,见了面,又能怎么样?   我得承认一个事实:对石佼又一年的攻势无果之后,我放弃了。删了□□、电话,和刚刚流行起来的微信。在刚刚进入大学,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穿着小短裙迎接新生的美女学姐,我很快从失恋的漩涡走出,我告诉自己一个真理:他妈的,这里才有我的爱情。   不管你有没有兴趣,我想要告诉你一些我们宿舍的一些事情。毕竟这些陪伴我整个大学时光的人,我要一个个挥手跟他们告别。所谓友谊,又哪有什么真正的天长地久?   我们宿舍的老大来自平顶山,叫张新灿。黝黑消瘦,脾气火爆。四年里一直一大哥的标准照顾好我们这群小弟。军训时老二与大二的学长发生口角,差点打起来。老大拉开老二,一脚踹在门上大吼一声:“你他妈的想干嘛?”看着那被震碎的玻璃和坏掉的锁,我们一致觉得老大帅呆了。   老二是本地人,在我们没有迷上打游戏之前和我有一样的爱好——抽烟。老二也是我进103宿舍见的第一个舍友。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们一句话没说,相视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红旗渠,然后自报家门。“孟庆林……”,“顾小韶……”,然后我俩蹲在厕所门口抽完整只烟,感觉像是失散多年的老友。   老三就是我本人。   老四跟我关系最好,四年里我们“相亲相爱”,在校的大多时间都是形影不离,一直相互“扶持”混到毕业。他叫王麟,身高1米9,受岛国文化腐朽太深,身子有些虚。整天弯着腰,活像一个小老头。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俩被造谣传成是一对基友。起因是这个臭不要脸的在众目睽睽下喊我老婆,我想我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了。   我们宿舍一共五个人,最后一个不在编号体制内。他叫卫卓,是个胖子,也是我们的班长。在我们按年龄编号之前,他跟我们几个闹了点矛盾,最后与我们划清了界限。   你知道,军训是大学新生必修课程。苦中作乐的我们认为,只有穿的一样才能排出校花、班花,不给她们靠衣装的机会。老大看上了我们方队一女孩,海南来的,五官精致,身材矮小,长发飘飘,有南方人的特质。在我们的怂恿下老大鼓足了勇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那女孩表白,那女孩羞红了脸压低了军帽。老大没等到女孩的回答,但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老大被挖了墙角,那女的跟卫卓在一起了。两个男的同时喜欢上一个女的,本来就是很难处理的事,而这俩人偏偏还住同一个宿舍。   晚上在宿舍老大问卫卓:“我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见?”   “听见了,那又怎么样,她又不认识你,你表白她就得接受?你表白过她就不能跟我在一起?”   “那,你认识?”老大被气的不轻,声音都在颤抖。   “我,我,现在认识了。”   “我—操—你—妈!”老大一拳打在卫卓的脸上,我和老二立马拉着老大,但是也仅仅拉得住老大的胳膊,老大的脚还是在卫卓身一阵猛踢。   人民内部的矛盾果然是最难调节的。卫卓换了宿舍,老大受了处分。那女的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果断把韩康甩了。后来,卫卓这厮莫名其妙地成了我们的班长,几度试图分化我们四个。   在学校严查夜不归宿之后,我们本着勤奋好学,自强不息的校训,熟背大学生校园守则,绝不给身为管理层的卫卓任何穿小鞋机会。所以,在卫卓找到我以多项荣誉诱惑条件是不和老大来往的时候,我忍着骂他个卑鄙无耻的同时又不得不感概人生险恶。而后任他百般变本加厉,我们都如入定老僧般巍然不动。用老二的话说是:别搞事,安安稳稳混个毕业得了。   在校园封闭式管理的百般无聊下,我认识了魏雨。她是我们军训期间地毯式搜寻美女的漏网之鱼。与我们这些刚被高考摧残得面黄肌瘦,仿佛刚度过饥荒的人不同,魏雨显然富态。据她回忆:整个高中时期,她只做三件事,吃、玩、睡。   我从来没觉得魏雨漂亮。最初认识她仅是因为我们一个班,一个社团,又能说得上话。王麟对我说,我是那种对着一头猪都可以日久生情的人,漂不漂亮其实不重要。   我和魏雨一起吃饭、一起旅游、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以往每次寒暑假,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总还能再见。就在实习分别前,突然的惶恐让我心里特别难受,一年都见不到了,毕业后,再见恐怕更难。突然我意识到,我喜欢她。   是的,在石佼离开后的几年内,我对魏雨,日久生情了。 ☆、终于再一次见面   在北京晃荡一月有余,我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我想把老大和老四喊过来陪我一起找,因为一个人实在是没什么动力。老二说得更实在些:想让他们带烟过来就直说呗,你那是不去找,又不是找不到。   就这样,老大和老四简单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兜了几条红旗渠又跟我们聚到了一起。老大说没心思在外地打工,来北京纯粹是旅游,顺便来看我们。等玩儿够了就回老家考个公务员。老四倒是想找个工作赚钱,家里面却逼着他考研,一气之下与老大一拍即合来了北京。他俩说什么,我和老二都是顺着他俩的意思说好,在为他俩接风的饭局上,就属我俩笑得最开心。目的达到了。   借着我跟易洋同学身份和吴倩这层关系,我是可以去卖房子的。如果运气好,工作找好了,说不定还能挣大钱。不过,我这人跟熟人吹吹牛B之外,和陌生人说话都害羞,更别提去做销售。所以,对易洋,我是很佩服的。所以,我还是除了吃饭打游戏之外,一无是处。   这天,北京下雪了,冻得像条狗的我大清早踩着积雪去买菜,老大和老四在这里浪荡了有一周,然后我和老二望着他俩潇洒的背影离开。老二每天上班前,第一件事是把我喊醒,美言其名让我准备面试,我知道他只是嫉妒我躺在被窝里,而他却要受冻还要上班。中午我一个人把饭做到一半,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我把手指头给切了。同时有些庆幸,这几天的晚饭,终于不用我做了。   有句话说的好,福祸相依。如果切到手指头算是灾难的话,石佼打来的电话算是天大的惊喜。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有一瞬间,特别想找个人说话,说什么不重要,说的人是谁也不重要,尽管你发现你说的全是废话更不重要。是的,在切到手后的那几分钟,我感受到了寂寞。   我关掉开了一晚游戏,登上多年没用过的□□,找出跟石佼的邮件往来给她新发了一封邮件。这是我与她一贯的交流方式。此刻,我格外地想跟她说这样一段废话:在北京寒冷的早上,我做饭出师不利地切到了手指。   五分钟后,一陌生电话打入,北京打过来的,没有备注,号码还有些熟悉,我展开钱包里那团被揉皱的名片,上面不完全的信息告诉我,这个电话他妈的是石佼打过来的。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惊讶,毕竟我们3年多彼此音讯全无。这种与第一个喜欢的女孩重新连线的感觉就好在梦里睡了自己的女神。   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沉浸在莫名的激动当中。所以到最后,我只记得两个信息:周末,她要请我吃饭。   带着这个激动人心的心情,我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直到老二回来。看到我脸上一脸便秘的表情,他着实吓得不轻。但进厨房之后,直接从惊吓变成愤怒。我站在沙发上,踩着茶几,扬了扬包得像头大蒜似的手指,特霸气地说了一句:“他妈的,老子要脱单了。今天晚上,我要吃满汉全席。”   而所谓的满汉全席,仅仅是我的泡面里比他自己的多加了一个鸡蛋。   见到石佼的时候,我的鼻子酸,眼睛酸,心里也酸。因为我发现,承诺她的保护她,爱她,给她最好的,一切能想象得到的甜言蜜语,我一样都没有做到。除了有口有心没有行动的承诺和大段大段告白的话,我甚至还遗忘了她。   我以为我可以以老同学的心态跟她一起吃顿饭,聊聊天,可我发现我做不到。她还是老样子,一样的瘦,瘦得让人心疼。白了很多,不似高中时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一开始我是打算趁机给她个拥抱,告诉她虽然我和你断了联系,不代表我不想你。但见到她,我突地失去了勇气,木纳在原地。因为我发现,这句煽情的废话,我是没资格说的。   石佼裹了裹围巾,把露出来的内衣塞回牛仔裤,隔着口罩跟我说:“快走,他妈的冻死了,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她像是昨天才跟我见过面一样自顾自的走,语气里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感觉。这样的开场白,超出预料。   我们在中传门口一家火锅店吃饭,聊了一些大学的事和过去的回忆。在要结账的时候,石佼拿过我的手机说:“我看看我的备注还有没有,你要是敢删我电话,饭就你请。”当然,她看到的是一连串数字。石佼摆弄几下我的手机,接着就去付款了。这货居然知道我支付宝密码。把手机给我的时候,她眼里满是戏谑。看着手机桌面被换成她吃饭期间的自拍,我知道,屏保、来电显示名片都是这一张了。而备注必然是,“女王大人”。   自从带着胸罩“一跑成名”之后,我成了她御用的奴隶。在让我帮她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加一句“你有本事偷我内衣,有本事……”,就这样,每天早上六点我打电话喊她起床背书;每天上课前给她带早餐;喝水的话随时去打;饿了的话随时把准备好的零食给她;洗头的时候提前备好热水、洗发水、毛巾……像大爷一样伺候着她,直到有一天,我发觉这是一种屈辱和羞耻,那一段时间我的自尊心格外强烈,和在她没说完这句话之前,我对她说:“我有本事偷你胸罩,你有本事给我洗内裤啊?”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前,我一直带着这个目的跟她相处。在与石佼冷战一星期之后,我妥协了。以两包小浣熊的代价跟她冰释前嫌。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她,喜欢看她笑。   吃完饭在咖啡店坐了一会之后我把石佼送回家。看着她晒着太阳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好想把桌子上的杂志丢到她脸上。她在一高档小区租了间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巨大的落地窗羡慕得我直咂舌。早知道,我也去学播音主持了。尽管我敢肯定这和学新闻一个样,只有少数人混得出人样。除了我代劳的日常,她每件事都付出努力,坚持和忍耐,有这样的成就,使她成为少数人。   在石佼家沙发上睡到傍晚,见她还没起,留下张纸条:   女王大人敬启:   吾欲当面程辞,奈何君劳累困倦。今天色渐晚,孤男寡女,有碍风尚。溜之。自此一别,天高水远,来日方长。   哼着小曲儿回到家,老二在房间里打游戏,诧异地问我,“你怎么回来了?开房钱不够你倒是跟我说啊?怎么能让你白去蹭人一顿饭,你倒是给点回报啊?”   “你可拉倒吧。饭是我请的。”我眼珠子立刻瞪了起来,感情在我早上出门前老二那怪异的眼神果真没安什么好心。   在我把经过复述一遍之后,老二气得直砸键盘说“年轻人,你这不扯淡么。不是我吹,哥是过来人,有一说一,人呐,该洒脱就得洒脱,什么美好的回忆你们只是朋友啊,说白了就仨字儿,净扯淡。直接推倒万事大吉,你再酝酿一年半载,好姑娘都让别人睡了。”她嘴里说着仨字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对我伸出两根手指头。   说到这,我才想起来石佼一年前不应该就去韩国了?我感到心里别扭,这么重要的事,她没跟我透露风声。再怎么装作熟稔,时间还是无情,难免生分,我猜想。老二见我瞬间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识趣的不再言语,拍了拍我的肩膀,专注于游戏去了。 ☆、我对你们有同样的感情   元旦的时候,我和老二请石佼吃了顿大餐。具体来说,是老二请石佼和我吃了顿大餐。老二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一早认为你跟魏雨能成,谁知道你深藏不露。我不管,你这同学说什么我都必须得见见。”   我知道老二不单单是因为我才请吃的饭,还是因为我和老二除了打游戏之外再无任何社交活动。虽然说这是上学期间的常态,可自实习起连我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无聊。   我记得以前每每元旦的时候,班里都会组织元旦晚会。我会在写给石佼的节目串词中间插入一张贺卡,写一些祝福的话。那时候她就是我们学校任何活动的主持人。记得高一的元旦晚会,在主持的时候念到了我写给她的贺卡。本来流畅的节目在一瞬间陷入了尴尬。她的反射弧长到直至念到落款才发现不对而立刻改口,这个插曲开启了所有暗恋或明恋石佼的新的表白方式。而后的每一年的元旦,石佼手中的卡片越来越厚。表白石佼的,表白别人的,匿名骂老师的什么样式都有,这也成为每年元旦的特殊节目。不过,石佼再没读过我的贺卡。石佼说,那是我送给她的,她只会留着。   如果石佼现在跟我说这种煽情的话,我一定认为她一定喜欢我。而在当时,除了内心隐隐的开心之外,我没有任何的想法。   打电话给石佼约好等她下班一起去吃火锅。在地铁上,老二问我石佼佼和魏雨我更喜欢谁。一个是几年没联系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刚刚分别的大学同窗,我想说我对她们有同样的感情。对于任何我喜欢的人,我的感情都是平等的。吴倩曾经也说过这个问题,我们讨论的结果是,如果我喜欢石佼佼和喜欢别人拥有同样的感情,那为什么不是别人?这是我目前没办法回答的问题,所以我敷衍的跟他说不知道。   见面的时候,石佼送了我礼物,小小的礼盒包装的格外好看。我看着和老二空空如许的双手,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以前生日过节都是我送她礼物,这项技能长时间不用生疏得有些麻木。   石佼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开玩笑的说:“都老夫老妻了,别在意礼物,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权当是礼物好了。”   老二听完兴奋地接过话:“你们俩串通好的吧,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我叫孟庆霖,顾小韶大学同学。”说完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是石佼佼……”   我没说过这话,可我知道老二的目的。我也想知道石佼听完这话的反应,可除了她脸上的笑一如既往,我什么都没发现。   晚上回到家,老二一反之前口若悬河的状态,倒是显得有些困惑。直到熄了灯要睡的时候,轻轻跟我说了声:老三,石佼太漂亮了。   我同样理解他的意思,像他所有没有说透的话一样。这是我们应得的岁月的回馈。他想说,我和石佼并不合适,又怕伤了我自尊。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只不过最初是无知无觉,到了现在有点后知后觉的意思。换句话说,现在的我,配不上石佼。   元旦过后,很快就是新年了。我依然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刚来北京不知愁滋味的好心情不知道去了哪里。最近,我都是闭门不出,不登录任何通讯设备,让别人找不到,自己也假装找不到。   老大进了国企打来电话开玩笑的嘲讽了我们一番,老二照样天南地北到处飞的谈业务,隔几天回来总给我带些新奇的玩意儿。他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   可是,更多的时间里,我依然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我感觉我的游戏天赋到此为止了,本想开个游戏直播赚取收入的想法现在只能徒增烦恼。   我开始认真考虑我赚钱的手段。总之,我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生活的压力。   我甚至怀疑我得了抑郁症,不吃饭不会觉得饿,不睡觉不会觉得困。也许你正希望有这样的条件,我不行。我知道我需要睡觉补充精力,需要食物填补填补空虚的胃。甚至我需要晒一晒太阳,两星期没出门,觉得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霉味。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乘地铁按着两周以来收到的招聘信息的公司地址轮番面试。尽管大部分都不是我喜欢的,但我知道,不论什么工作,我需要一笔收入。   中午吃完饭,还没到下午面试时间。我想起王小四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决定打电话联络一下。   “老婆,是不是想我了?”电话刚通,老四对我特有的称呼和常规问候便传了过来。   听他这么说,不再像以前那样满是嫌弃,反而很开心。多日来阴霾的心情有了好转,很久都没听到他“深情款款”的昵称了。   闲聊了几句,挂了王小四的电话。我盯着桌子上的番茄鸡蛋思考人生,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饭,一股莫名的哀伤袭上心扉,我的朋友们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从来就没想过,又或者想得太多更是连个称心的工作都找不到。我像啃老的蛀虫一样茫然无措,我知道我没有家底给我啃,所以我在低谷迟迟走不出来。但我也知道,坏情绪只是一时的,早晚会死掉。只是希望不要颓废得太久。   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的是魏雨,她要来北京的消息简直一剂强力的速效救心丸,虽然依旧没找到工作,但我的心情比找到了还要激动百倍。前面说过,我对魏雨日久生情了。如果没有老四的搅局,我可能要错过她。   十月底的时候,我们忙着找工作,除了老二经人介绍先我们一步实习,我、老大、老四都留在了学校。那天吃完饭的时候,我们在聊什么时候离校的话题。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工作?”老四问我。   “十一月七号。”我脱口而出。   “为什么是七号?”老大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因为大小姐六号回趟学校,跟她吃个饭再走。”大小姐是我对魏雨独有的称呼,原因仅在于认识她的时候,她看上去最富态。   “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说实话,人长的不错,性格也好,最关键的是跟你关系也好。你要是喜欢她,可得把握好这时间的尾巴。等毕了业,天南海北的,即便人对你有意思,也没意思了。”老四语重心长的接过话。   “没有的事,就之前约好的。她回学校,我请她吃饭。”我觉得脸有些烫。我们几个单身者极力一致坚信着缘分要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所以除了老二真正做到了水到渠成之外,我们几个仍然在单身的洪流中随波逐流。   “那这样吧,你如果没有跟你家大小姐谈的想法你就是狗。行吧?”老大轻车熟路地给我下套。   通常这样的问法让我很难回答。并且要思考良久。有些事不是不愿说真话,而是不能说。我能想象得到我承认喜欢魏雨之后的种种剧情,一定是我不愿看到的场面,或者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既不会承认我是狗,也不想否认我不想和魏雨谈一场恋爱。所以我只能承认我喜欢她。而事实是,我确实喜欢她,从很早不知不觉见就开始喜欢了。   “你才是狗。”小秘密被戳穿使我恼羞成怒地把没吃完的包子扔到老四的碗里落荒而逃。   “哎,你别走啊。承认也没啥好丢人的,我们也没笑啊。”老四大笑着冲着我的背影喊。走到餐厅门口我都能听到他俩阴谋得逞而幸灾乐祸的笑声。   这么说你可能不信。如果没有这个插曲,我不会意识到我对魏雨抱有不单纯的想法,而是以“我们只是朋友”这糟糕的理由搪塞所有人,也包括自己。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在大学期间和谁谈恋爱,因为石佼尽管我不提她也是我的心结。伤好了,疤还在的那种,不存在解开或抚平的可能。但这样似乎并不妨碍魏雨闯进我心里,只是我有没意识到。   上北京的那天,老大和老四去火车站送我,老四说:“你要真喜欢魏雨,别跟人断了联系。找个机会跟人说清楚。”老大接过话茬,“三天一电话,一天一微信。拿下她不在话下。”   这次,我没有任何反驳的话。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这个真相,我不想接受   星期六的傍晚,我打车到魏雨住的酒店见面。她和她姐姐来北京玩,晚上太冷不想出门又睡不着,所以问我有没有时间。   出门的时候,老二刚好出差回来。杵着门问我:“我这刚回来你就要出去,还有没有点人道主义精神。不求你给我捶背松肩,弄点吃的给我总不过分吧?”   “魏雨喊我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我没搭理他,一边接过他的行李箱一边跟他说。   “哦,你大小姐啊!前几天我说什么来着?她来北京了?那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老二揶揄的撇了我一眼。   “我说,你看这天色也不早,还能过个夜也说不定。小弟我囊中羞涩,您看能不能支援我点房钱?”我故作可怜状地伸出手。   “呦,你长进不少啊,都想着开房了?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你真能把人睡了。要是真的,我明肯定赶早给你结账去,顺便包个大红包祝贺你脱单。怎么样?”   “没劲,我走了啊。”我一把把门和老二的声音一起关上。   我从来没有想过或者刻意忽略的事情是,我和魏雨单独在一起的时间更长,聊的话题更多,有许多相同的爱好,这些都是我之前迫切想从石佼那里获得而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喜欢她的饭量惊人,喜欢她为了目标作出的一系列改变,喜欢她藏不住情绪什么都跟我说……这些同样是石佼从没有透露给我的隐私。   我必须承认我是喜欢魏雨的,但还不到必须要和她在一起的地步。除了石佼之外,我再没有真正想过要和谁在一起。很多情况下,是被迫做出的选择。而程小宇就是在老大和老四的逼问下的选择。但我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样似乎也不错,还会有些欣喜,比起大学期间那几段无疾而终的喜欢,对魏雨要恳切的多。   胡思乱想间已来到约定酒店楼下,我绕着酒店走了好几圈才拨通魏雨的电话:“喂,我到了。要我上去吗?”我极力克制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风吹的我牙齿直打颤。   “哦,你到了啊。你在大厅等我下。我下去接你。”能够再见面,能从声音里听得出她的高兴。   她应该不会注意到我的激动吧?我想。突然觉得风也温柔了起来。   见到魏雨的时候,我眼前一亮。她穿白色的毛衣,散着头发,画着淡妆。在灯光下看上去明媚。我有一股想要抱着她的冲动。想跟她说我喜欢她,希望和她在一起。   但是我的嘴像是沾了胶水,鞋子里像是灌了铅。张不开嘴,卖不出步子,傻傻地楞在原地。如果我当时能够看到我的样子,敢肯定是一副痴汉模样。   最后还是魏雨挽着我的胳膊上了楼,一路上我都晕晕乎乎的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只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停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哟,你这同学关系不一般啊?”刚进门就看见魏雨她姐坐在床上吃着薯片,口齿不清地笑着说,一边起身迎我俩。   “那当然不一般了。这可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了。顾小韶。”魏雨松开我胳膊,接过她姐的话。   “小韶,这我表姐,魏依依。”魏雨招呼我坐下,把床上的零食往我身边放。   魏雨的一句朋友,像锤子般打在我的心口,说不出的难受。我发现,不管是主动却不承认,还是被动教唆,在时隔两月再次见程小宇的时候,我的心,有一瞬间从石佼那里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尽管魏雨对我的亲昵程度早超过了同学关系,可我却丝毫开心不起来。觉得自己像是被辜负,我不想跟她只是朋友。   “小韶,你怎么不说话?别害羞啊,小雨在你没来之前可是把你夸上了天,说你这好那好的。我这妹妹别的虽然差劲,但眼光还行。咱说说你有什么三头六臂,让她对你刮目相看的?”魏依依把我的心乱如麻显然当成了拘谨。   “没有的事。只是跟魏雨认识的比较早,也没有断过联系,而且不讨厌她。所以成为好朋友是里所应当的。”当然,喜欢她也是应当的。   “那你一定是喜欢小雨喽?妹妹,你有人追了?姐姐好开心啊!”我清晰地看到魏雨的脸红了。   “你瞎说啥呀?你别吓着我朋友。”魏雨把刚准备开封的零食扔到程依依脸上,一边对我解释:“我姐人就这样,你别在意。她脑子缺跟弦,你别搭理她。”   “谋杀亲姐啦。有了相好忘了姐,你忘恩负义,你说,你喜欢我妹妹不?你不说,这饭我就不吃了。”魏依依一脸苦相地跟我说。还特意用手摸了摸根本就没有的眼泪。   “小韶,走走走,别理她,我们下楼吃饭去。”魏雨有些气急败坏地样子啦着我往外走。   “没,没有。”我极力装作诚恳地样子回答魏依依。   “真没有?”魏依依眼珠子转了一下,穿上鞋子跟在我和魏雨身后,一边嚷嚷着:“妇唱夫随是吧?你俩肯定有故事。我不管,就当有了。”   “魏依依,你再胡闹我就跟小韶出去不带你玩。让你自己在房间里嗑瓜子!”魏雨这一恐吓还真管用,魏依依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跟你俩开玩笑呢。别那么认真嘛。好饿啊,快去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魏依依贼心不死,依旧极力的对我和魏雨的关系刨根问底。最后在吃饭的时候和我们约法三章:从菜上齐的哪一刻起到结束,我们所聊的话题必须如实回答,如若有隐瞒说谎行为,则取消进食的资格。   “你要是不怕我不小心把你的黑历史给抖了出来,随便啊!反正我是没什么不能说的。”魏雨说完还挑衅的冲魏依依挑了挑眉。   “你,可真是我亲妹妹啊。不过,我还真不信你们俩没点别的。”魏依依咬牙切齿地说。   “姐,你一共有多少个前男友啊?”魏雨问魏依依。   “6个。你不是知道吗?还问?”魏依依皱了皱眉。   “小韶,你问她开过几次房?”魏雨对我眨了眨眼说。   “不带这样的啊,你让人自己问。要不我太吃亏了。这问题不算,不算。”魏依依立马抱怨道。   “魏雨是怎么说我的?”我很认真地问魏依依。虽然我跟魏雨熟络,对于她对我的印象也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但我想知道更具体的。   “不许说!”我刚问完,魏雨马上就站了起来。指着魏依依的鼻子说:“魏依依,你要敢说出去,我就和你绝交。就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她呀,她说,她当时是说,说……”魏依依看着魏雨要吃人的眼神,硬是把话给咽回去了。   “她说你是个好人。好,该我了。”这么□□的威胁怎么可能还听得到真话?看她俩玩得开心,我也没多问。只听见魏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在我默默吃饭的时候,魏依依冲着我抛了5个问题,我才发现,她之前让我问她的几个问题是早有预谋的。   “大学最好的异性朋友是谁?”   “魏雨。”   “大学期间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   “喜欢的人现在在哪?”   “在这儿。”   “我跟魏雨谁漂亮?”   “你。”   “北京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哈哈,露馅了吧!我看你还不老实交代。你不准吃了哦,要不要解释一下?或者再回答一遍?”魏依依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我以求助的眼神望着魏雨,魏雨擦了擦嘴,朝我摆了摆手说:“朋友,没得做了。就我姐那网红脸能有我辨识度高?我真没发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说完还捂上了眼睛。   我并不是说谎,而是慌乱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在魏依依和魏雨的对话问答中,我捕捉到了这样一个信息:魏雨喜欢上了他们公司一员工,只是表白被拒绝了,对方有女朋友了,跟她做朋友比较好。为此,魏雨失落了进一个月才走出阴霾,但是并没有死心。   我曾经问程小宇对另一半的要求,她回答没什么要求,感觉对了就好。看来,我跟魏雨认识这么长时间,她却对刚认识不久的人有了感觉,这让我备受打击。   所以我把石佼拉出来做了挡箭牌,所有的问题在魏雨的确认下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十一点的时候,我看了看手机,觉得差不多要走了。吃完饭时间还早,我们回到房间看综艺节目。有一句每一句地闲聊着。   “要不,你就别走了。我跟妹妹睡一张床,你睡一张正好。你看行吧?明天一起去玩?”魏依依说完,魏雨“嗯,嗯。”两声表示赞同。   “算了,不大方便。明天出去玩的时候再约地方吧。现在还有车,我先回去了。”我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妹妹,送送去!”魏依依啃着鸭脖,朝着魏雨努了努嘴。   “算了,外面挺冷的。别出来了。我自己下去就行了,你俩看电视吧!”说完我大步出了门。因为在我起身的时候,不知缘由的特别想哭。如果魏雨还傻啦吧唧的挽着我胳膊下楼,我肯定克制不住哭出来,那样子,肯定非常难看。幸好,她没有跟下来。 ☆、要离开这里了   打车回到小区门口,我心里特不是滋味,老二看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问我说:“你是去睡别人,怎么像是别人夺了你的贞操?怎么回事啊?”   我把事情大概跟老二说了一遍,听得老二直叹可惜,“你说你傻不傻?我就想听你说你傻。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同意呢?就算没发生什么,你这一睡不都有了?说不定半夜被你散发出的雄性荷尔蒙惊醒,偷偷摸摸爬上你的床,一早醒来,人也是你的了。”   “是,我傻。我就一彻头彻尾的傻逼。非要大晚上去见她,非要想着跟人去告白,连人有喜欢的人了都不知道,特地给自己找不自在,都是我活该。”我越说越难受,越觉得委屈,眼泪在眼眶里转,都朦胧了眼,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老二立马又来安慰我说:“要我说,你这事也不是没戏。你看她姐不是不停地给你俩撮合,就是不幸出了个第三者。你这样,明天出去玩的话,你就当着她姐的面来个壁咚腿咚什么咚的,她要没喊流氓,那就是对你有意思,要她没意思的话,你转身就走,该断就断。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怎么样?到底还是你赚。”   “我赚什么呀?倒是你,又一段黑历史的谈资,你又可以跟人使劲吹。”   老二看我咧着嘴皮笑了笑,从沙发上坐起来掸了掸衣角,对着我小腿就是一脚,说:“你看你那小心眼,我跟谁吹啊?你那点破事又不是发生在中南海,还以为谁都关注着你啊。走,滚去睡觉。”   很多让你倍感委屈的事,一旦说白,可能连个原因也没有。拿我来说,刚进门时我觉得程小宇喜欢上别人是对不起我,是对我们关系的背叛。可整件事说下来,我们的关系正如程小宇的介绍——最好的同学。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倒是我想和程小宇有些什么。所以说到底,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难受。比起和石佼分开时留给我的伤痛,我能有力气准备四菜一汤的午餐足以说明:我喜欢魏雨是我抱有的侥幸心理。   我把魏雨有喜欢的人的这个结论说给老二听,我想从他那得到一些启示,能够令我正确处理好和魏雨的关系。老二夹起糖醋排骨咬了一口,淡淡地说:“这件事吧,就像这块肉,而你是这骨头里面的东西,一般人吃不到。你,能理解吧?”   听完我就把盘子抢过来,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哎,你别急眼啊,听我把话说完。”老二吐出骨头把盘子又抢回去夹了一块说:“就是打个比方,你说你把自个藏的那么严实,谁能发现你是宝贝啊。不就恋爱没谈成么,她又不是结婚,还是有机会的。”   吃完午饭看时间未到和魏雨约定的时间,补了个午觉起来磨磨蹭蹭上了地铁。昨天约定好的,今天要去玩密室逃脱的游戏。除了我、魏雨和他姐,还有魏依依六大前任之一的张生。一路上我哼着小曲,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   魏依依在门口接我让我感到意外。说实话,不是魏依依喊我,我都要跟她错过了。虽然昨晚才见过面,但我这人认人的本事真不怎么样,见过一次面的,只能听声认人。程依依跟我说:“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会进去你跟小雨玩自己的,别管我们。烦死了,不让他买单简直对不起他死皮赖脸跟过来。妹妹在那应付他呢,你先进去。我再在外面透透气。”   见到张生的时候,我有些意外。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程依依说的那样。带个金框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人有些微胖,方脸短发,一脸老实样。   魏雨见到我如蒙大赦,跑过来递给我一瓶水。热情得异常,不停问我路上热不热,路上累不累之类的话题。听得我心里痒痒的。   “你就是小雨的同学吧?”我听见有人跟我说话,看了魏雨一眼,只见她皱着眉,撇着嘴,一脸地委屈。   “你好,我叫顾小韶。”我很客气地跟他打了招呼。如果不是程小宇站在旁边,我想我根本不会搭理他。我不擅长和陌生人说话,尤其是明知道见一次面就会忘记彼此的这种,觉得比平时的陌路人更让人心寒。   “我是张生,小雨她姐的男朋友。虽然是前任,不过马上就重归现任了。你跟小雨那么好,一起喊我姐夫得了。”张生说完这句话,冲我小声嘟囔了一句:“谁喊你姐夫了。”顺便还翻了个白眼。我觉得这人挺有趣的。要么是对程依依用情至深,不在乎面子问题,要么是厚颜无耻,没有面子一说。而他给魏雨和魏依依的印象,显然后者居多。   魏依依在外面呼吸够了新鲜空气,进来和我们打了声招呼,找服务员问话去了。张生立马跟了上去。程小宇一脸生气地对我说:“这人都把我和我姐整崩溃了,真的,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当初把我姐甩了,我姐可伤心了好一阵子,现在又冒出来要求复合,跟个黏皮糖一样一直缠着我姐,烦死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魏雨在学校的脾气好是出了名的,几乎没有见过她生气。即便跟人闹了矛盾,也自个消化,实在憋不住了会约我溜操场,吐一吐不快。像这样直白宣泄某人性格缺陷的,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   魏依依找完服务员后,拿着两个对讲机和一张任务清单,提着一盏灯对我们说:“妹妹,妹夫,我们冒险去喽。”   对于这个称呼,奇妙的我和程小宇都没有回应。只是临进门的时候,魏雨对着魏依依的屁股踢了一脚。   密室逃脱的线索是关于《哈利波特》的一些问题。很遗憾,这部畅销十几年的小说,从小说到电影,我的阅读时长不足三分钟。在我的印象里,生僻晦涩的文言文都比英语好认,即便是有翻译,一长串的名字也不如抗战剧中日本天皇的名字好记。倒不是我可以贬低这部畅销小说,更没有其歧视外国文化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没有看过《哈利波特》来玩这个密室逃脱的我究竟有多尴尬。   每个关卡我都站在程小宇旁边,看着她被煤油灯照得忽明忽暗的脸。萦绕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一个想法是:如果出不去该多好。就和她待在这里面,就我们俩人。就这样在最无助的时候可以有个依靠。规定的时间只有2小时,也从来没有人愿意在里面待上俩小时,早早摸透机关出去了。所以,我很享受这里面的每分每秒。就连房间内诡异的气氛和音乐在我看来也不亚于一场拙劣的恶作剧。   出来后,魏依依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抱怨:“好累啊,死了太多脑细胞。妹妹,我们回去吧!”   张生听完,立马关心地问:“没事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带你妹妹妹夫去别的地方玩,好吧?”   站在酒店楼下,我有些不知所措。看魏依依的表情很明显的话就是:你要上来了,他也要跟上来。求求你,先走吧!   我看了看魏雨,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跟魏依依说:“姐,我先走了。回去还有点事。”   顺便和魏雨挥手告别。无奈张生却是毫不介意,说:“哎,我没事啊。要不我陪你们上去坐坐?”听完我差点踩空最后一个台阶,像魏依依和魏雨这种心情都放在脸上的人,遇到张生,的确没辙。   到晚上,我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老二打过来了,他告诉我有个重要的人去接,让我明天一大早西站候着。当我问他为什么要我去接的时候,他跟我说,东西虽然不多,但非常重,另外,他想我。这种恶心扯淡的话,老二是不会轻易说的。所以我决定明天去看看。另一个是魏雨打过来的,由魏依依跟我他们明天12点的飞机回广东,特地跟我告别。   跟魏依依说明缘由,不能送她们了。魏依依让我忙自己的,她们没什么好送的。最后邀我有机会去广东找她和魏雨玩。我应了下来,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凭我和老二的关系,打电话给他说清楚我要去送魏雨,顶多被骂一句重色轻友。但我没这么做,从密室逃脱出来后,我怕再见到她。从她来北京的第一天起,见到她,我总免不了一些旖旎的心思。甚至会显得龌蹉。是,尽管知道没可能,但见她我还是有一种要睡了她的冲动。   第二天一早,匆匆洗了脸去西站接老二。一觉起来我变了卦,我想着跟老二回去后感到机场见程小宇一面。当然不是所谓的意外惊喜,而是如果这次见不到的话,要等上好几个月才能在学校见面。   见到老二的时候,确实没什么行李。却有个人——刘思佳,一个和老二谈了长达七年恋爱,不顾家里反对毅然决然非老二不嫁,中途转学过来监督老二不能有外遇的人,我们的二嫂。   这次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才能跟老二一起过来北京上班。   “行啊你,不声不响地媳妇都带过来了?”我打趣道。   “嘿嘿,那是。可没少遭老丈人白眼。都熟人,别傻站着了。回去做好吃的。”老二搂着刘思佳,把行李箱随手甩给我,扭着屁股就往前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让我十分后悔来接他。   因为刘思佳的到来,我不能去机场送程小宇了。只能在她上飞机之前打电话给她,再次说明原因,并嘱托她们路上小心。   看着我们所租住的房子连个隔断都没有,所以我得尽快搬出去。可令人尴尬的现实是:我甚至连个工作都没有,更没钱租房子。 ☆、不是因为我变老了   1.   晚上的时候,老二在刘思佳睡着之后,拿个手机开着手电筒把我摇醒。我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手机,凌晨一点。老二把我准备开灯的手打掉,说:“老三,穿上衣服出来一下,跟你商量个事。千万别开灯,还有小声点。”   说完老二把自己的手电筒也关了,探着黑摸索着出了门。迷糊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要跟我商量的事是什么。看着从门缝里偷出来的灯光,我裹着被子也出了门。   老二递给我根烟,让我注意点别把被子烧了。狠狠地抽了一口又说:“老三,这事算当哥的对不起你,你知道我跟你嫂子在一起七年了,毕业就结婚。你嫂子说还差个娃才能让她父母把她嫁我,这次她来,就是来和我造人的。其实,这跟你也没太大关系,但我这住房条件,我跟你嫂子干柴烈火的,你明不明白?”   我本想着找好房子后再主动跟老二讲,这下反倒显得我有些不识好歹了。   “蒽,我知道了。回去睡吧。明天我去找房子。”我是真的困,既然话说明白了,办事儿就成了。但老二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他从裤裆里掏出一卷钞票递给我说:“老三,我知道你没钱。这儿有200块钱,好不容易留下来了点,你先拿着用。不够你跟我说,我再想办法。”   若要是平日里,老二就算拿出50块钱的工资支援我,我一定会夸他够意思,对他感恩戴德。但这次,这钱我是万万没法接的。如果我接了,说明我认为老二对我有亏欠,是在补偿我。而事实是我一直不断地麻烦老二。所以这钱不是不能接,而是不应该接。   我想老二这事一定挺纠结的。我和他都知道,自从实习起没有了家里的经济来源,我们谁也不富裕,更何况刘思佳也来了这里。但他仍愿力所能及的借我钱,说实话,我被感动了。但我还是把钱推了回去,在黑暗里伸出了三根手指说:“我,顾小韶,以你的名字起誓,明天一定把自个搬出去。所以,赶紧回去睡。”老二还想说什么,我打断了他的话,说:“二哥,我是真困的要死。我要用钱肯定找你要,行吧?你快回去睡吧。”   “那你答应我别瞎想,别瞎捉摸,别膈应?”老二还想在这件事上解释,但我没给他机会,留给他一个庞大的背影。我虽然没回头,扔能感觉到老二的视线在我的身上注视了半晌,叹了口气,把们关上了。   第二天我醒得特别早,但就是不想起床。这算是我没有找到工作唯一的好处了。我想了一圈还在北京的熟人,吴倩和易洋房子很大,我住过去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我还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我对之充满幻想的人。   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了石佼。这不是我第一次梦见他,而且每次梦见她的地址都是发生在学校,每次对她的印象都停留在最原始的样子。她黝黑消瘦,没心没肺地笑的形象一次又一次牵动着我。有悲伤的时候,她说:“邵小韶,秋太凉,过完这个夏天,能不能直接进入冬天?”有高兴的时候,她说:“邵小韶,你就是我的福星。”也有心酸的时候,她说:“我妹妹总是欺负我,我妈不管我,我爸对我妹偏心。邵小韶,你说是不是没个离异的家庭背后都如我这般?”更多的时候是她难过的时候,能看得出假装坚强的微笑,她跟我说:“邵小韶,如果有一天,我过的不好,不管我在哪,你都要来拯救我。”这句话不止出现过一次,而每次都要从梦中醒来,再难入睡。   梦里总离不开那所狭小却美丽的校园。我梦见快要高中毕业的时候,她站在我宿舍门口看我,她穿一件黑色的薄毛衣,蓝色牛仔裤,散着头发,看上去有些憔悴。我问她:“你怎么来了?”她说:“有些东西我搬不动,你上来帮我。”她给我一个大大的微笑,那个笑是我见过的前所未有的宁静。下楼的时候,她摔了一跤,献血染红了膝盖。我心疼地问她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说:“我能跟妹妹好好相处了,邵小韶,你说我爸会不会因此对我好点?”她眼里有泪,却硬是不让泪水留下来。坐在地上仰头笑着问我的样子,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石佼的自拍发呆:又梦到你了。   2.   在我复习的那一年里,班主任老师告诉我们:“复习就要心无旁骛,你们去年没考上,不是说别人比你们聪明多少,而是别人更能比你们静下心来学习。如果不想明年还来这里,今年就好好努力吧!”   他的话让我深以为然,下定决心要考入中国传媒大学。在开学不久的统计理想院校上,同学看到中传这几个字纷纷对我伸出大拇指说:“好样的,有理想。”后来又有人问我原因,我非常臭屁地告诉他们说:那里有我的爱情。   我每天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吃饭,不和任何人聊天,有想说的话写在纸上,等周末的时候发邮件给石佼说,逐渐基本断绝了和同学间的正常交流。许是我经常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别人说完半天我才将将反应过来,还很诚恳的问上一句:“你刚才说什么?”于是渐渐就没人找我搭话了。   我当时在想的无非两件事,一是作业为什么比以前多了许多?二是今天会跟石佼说些什么?   当课程十分无聊或无关紧要的时候,我就开始在纸上乱写,不经意间会抄上几个名词和几个公式,当下课的时候发现全是废话之外,课也没听进去。令我悲从中来,万分悔恨的我只能对着有她的毕业照忏悔:对不起,我又没好好听课。   那一年使我身心俱疲,有时候会被折磨得两眼通红,气得在墙上狠狠凿两拳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背诵了一个早读没有记下一句古诗。我对着镜子翻看手机里六月份的照片,着实不敢相信三个月竟然会苍老如斯。   学校规定晚上11点熄灯,大多数人准备了三四盏充电台灯,继续在被窝里默念着钙锰锌硒铝铁硅。我也有这样的台灯,不过是用来看小说。因为没有这个我会睡不着觉。我尝试过像别人一样废寝忘食地学习,果真一夜未寝。   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那一年留给我的印象只有一个,那就是饿。一方面每天吃四顿饭也决绝不了温饱,另一方面,写给石佼的话越写越觉得无望和空虚。有时候半夜上厕所,看着隔壁宿舍墙壁因露出被缝的灯光所投射出的巨大黑影,总使我不停地质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记得那一年国庆节,我到火车站接石佼。这是我们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面,也是我直到大学实习开始前的最后一次。不大的火车站却让我找了好久。我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觉得任何人都可能是她。长时间不见,我怕自己不能第一时间认出她,怕她会变,变得陌生。看到她的时候,她说我让她等太久,笑骂着伸手过来打我。我感到释然,很亲切,她没怎么变。   我请石佼在附近吃刀削面,她说:“在学校吃不到这么正宗的面食,虽然离开不久,但很想念家里的味道。”当得知我去复习的消息时,她高兴得忘乎所以,反复追问我:“你复读了?你可真行,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直到我一脸不爽地盯着她看,她才止住了兴奋,话锋一转跟我说:“我不是那意思。这样,你考我们学校怎么样?正好我同学都还没认全,你明年过来继续给我当奴隶,不对,当同学,怎么样?到时候我比你高一级,还能给你一点人生指导,想想是不是还很划算呢?”我当时想的是,给她发的邮件,他到底看了没有?如果看了,按她的性格见面铁定第一时间给我回复,可她这不清不楚的话让我心里直范嘀咕:她不会知道我要考中传吧?见我没说话,她拿手擦了擦我脸上渐上的油,说:“啧啧,你看你,瘦了,也变帅了,还变老了。”我被她这亲昵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只能埋头吃面,一边听她刚入学的所见所闻。   吃完饭,我送她回家。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着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换上一件碎花睡衣收拾行李,泡红糖水,修理工艺品,拿抱枕砸醒昏昏欲睡的我,聊以前学校的事。   傍晚石佼送我到车站,离别的时候,她跟我说:“你要好好学习,明年你要敢不来找我,仔细了你的皮。”因为毕业的时候没有好好告别,这一次的送别显得格外伤感。我跟她说:“你要好好吃饭,不要生病,有空多晒太阳。”我想多说些调皮的话逗她笑,可显然办不到。甚至想告诉她我根本没能力考上中传。   正是因为她的话和我不动声色的默认,我一直欺骗着自己。   十一月份的时候,石佼给我发了几张学校运动会的照片。说她得了金牌,身旁没有我的鼓掌是一大憾事。还说她看到我发给她的邮件了,叫我不要耽误学习,有想说的话一定要在有空的时候发给她看。   你不会知道,石佼的话对我有多大的触动和鼓舞。我不在课堂上给她写邮件;我把手机扔在家不再看小说,只有课本可以看;我吃更多的饭来维持精力和体力,在课堂上保持注意力……总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十二月份吴倩打了个电话给我,询问我的近况。聊起石佼的时候,她跟我说:“韶姐,别整那些有的没的。看着不费劲啊?你这事太好成了,像易洋那样死皮赖脸软磨硬泡就没有不成功的。况且我看石佼对你也不是没意思。你就考到北京,不说中传了,任何一学校你三天两头跑她那,一来一去就成了。我可是打算寒假去北京找我们家羊,要不要帮你探探口风?不行,我没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有空打电话给我。就这样,再见!”   过完年我从宿舍里般了出去,想在最后的几个月里做最后的努力。我跟石佼说我现在的成绩是考不上的,她回我邮件里写:没事,你尽力就好。国庆回来之后我们没有打过一次电话,想听她说话,只能期盼她能回复邮件。跟吴倩倒是经常联系,她说复习压力大,我的压力更大,所以让我时常打电话吐一吐苦水。除了抱怨作业多,睡眠少,成绩差,跟吴倩的每一次电话都使我对石佼失望一分,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失望。   五月份的时候,别人都在忙碌地准备复习,而我迷恋上了上网。也不是迷恋,而是觉得逃避很舒服。我不用带着石佼的期盼,不用带着自己的枷锁,而是沉浸在电影中别人的爱情里和游戏中虚拟的世界里。我照旧给石佼发邮件,依旧跟她说我有好好地学习,还是喜欢她。跟吴倩的电话也尽是谎话。整整一个月我都处于低谷当中。   高考前夕,石佼打了电话给我。说半年不给我打电话是怕影响我学习;说让我考中传是让我定个高一点的目标;说每一封邮件她都看了不下五遍;说真的希望和我同一所学校……   我没有幡然悔悟的机会,硬着头皮上了考场。结果自然是落榜。吴倩说:“没关系,你报个北京的专科也行啊,重要的是去北京,别搞什么异地恋,也别对你俩的忠诚有太多信心,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这样不辞辛劳,万里寻夫。”在她的印象里,我跟石佼似乎是没有理由不在一起的。但我知道,任何微不足道的接口都可以成为我们不在一起的理由。因为我许诺的太多太多,却没有完成一件。   一年前我对石佼的满心喜欢如今全成了亏欠,觉得对不起她。八月份中旬石佼再一次打电话给我。问我考的怎么样,我说不好。   她那边沉默了许久说:“没关系,你尽力了就好。我想跟你说我找到男朋友了,你也可以不用来这边。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你还是不要喜欢我了。”   我说:“好!”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石佼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是我所有的希望所在,现在希望破灭了。没有人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想哭哭不出来,心里万分委屈说不出一个缘由,但绝不是因为石佼的拒绝,多半是对自己的失望。   有说过复读的一年令我苍老了5岁,也许年纪大一点的人总不记事,第二天我就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一心扑在令人向往的大学上面。 ☆、你的过去和我的回忆   下午三点,我把房间打扫了一遍,留下钥匙,提着行李箱离结束了和老二三个月的同居。我在地铁才给老二发了条短信说我已经走了,他问我住哪,我说先在朋友家住两天。没有工作没有积蓄而且没有了容身之所的我不清楚还能在这里呆多久。但是我会留好一张回家的车票。   我盯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前些时日和石佼联系过的记录还在,犹豫好久,还是拨通了她的号码。   “找我干嘛?我上着班呢,有话你说。”电话很快被接通。   “那你忙吧,没事了。”我想挂了电话,并且十分后悔打这个电话,听不出她的情绪,后面的话像卡了壳一样无从说起。   “别磨蹭,快说。揍你啊?”   “我现在没地方住,想去你那呆几天。你,方便不方便?”我一上午都在琢磨如何才能把这种话说得天经地义无法拒绝。在她沉默的三十秒内,我对和石佼的关系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这种怀疑不是她有没有接受我的要求,而是对自己找不到人生价值,只能依靠别人的悔恨。换句话说,尽管一度试图麻痹自己,但向石佼的求助仍使我感到了屈辱。   “我五点下班,那你在小区门口等我吧!”石佼想了想,最后同意了。   挂了电话后,我看着地铁里熙熙攘攘地人群涌动着,第一次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找工作可以和上学一样,不管考试分数如何,总有地方可以收留我。可却忽略了上学是我给别人钱,而找工作却是别人付我工资。显然是不能比较的。   我坐在小区门卫大爷的屋里,和他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后来看我实在没兴致说话,就自个拿粉报纸带着老花镜看了起来。我第一次觉得活着这么累。以前常听我妈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时还不以为意,而在实习开始断了家里资助的我实实在在体会到了钱难挣。   石佼喊我的时候,我扒在行李箱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睁开眼,我看见她正弯着腰对着我笑。但她说什么我却一句话都听不到。在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她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我长这么大,一年只发一次烧似乎已成为习惯,但多发生在春季。我怕冷,每个冬天我都会把自己裹得像头棕熊。可能这里的空气实在不怎么样,才会让一年一度的感冒季提前上演。   我有很多话关于这次住进石佼家里要跟她说,但在我醒过来,看着瓶子里的点滴和专心削苹果的她,突然什么也不想解释了。在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终于实现,就算这假象维持一天都足以另我幸福。因为我知道,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   “你醒了?我还想着附近给你找个宾馆,你这可好,一生病直接睡到我床上了。给,吃。”石佼把削好的苹果喂到我嘴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年都要有这么几天的。不过这次失了准。”我摸了摸额头笑了笑跟她说。头是不烫了,只是四肢无力。   “这玩意儿是挺不准的。我每月那几天也说不准。所以,我理解。”石佼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使我直接闭上了眼。   “你饿不饿,我给你泡个面?”石佼说。   “我一病人你就给我吃这个啊?”我有些愤愤不平。   “你丫也不看几点了,有的吃就不错了。我平时都是不吃的。”石佼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往厨房走。   “你不会一直在这吧?”墙上的时钟指在了十二点五分。   走到卧室门口的石佼回头对我翻了个白眼说:“拜托,这是我家好吧?”   我悻悻地点了点头目送石佼离开。   我从来没想过能和石佼住同一屋檐下,就像这场病一样来得莫名其妙。最初打电话给她,仅仅是因为无家可归的我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完成主动打电话给她这一件时隔几年都没能完成的事。也许我是想从她那里获得一丝仍然呆在这里的理由。这个理由只有她给得出,任何人都不行。因为我想在她离开之前,完成我所有在邮件里承诺过她的话。也包括我的一厢情愿,例如跟石佼同居。   我一直不清楚自己对石佼的感情,我觉得是喜欢。而吴倩说我对石佼的感情更像是一种寄托。把复读那一年所有的压力转由石佼分担,把石佼当做理想的目标,例如考入名校,当然也包括和她在一起。否则我不会在石佼拒绝我之后就不再跟她联系。因为我的高考结束了,对她的喜欢也就该结束了。如果还对石佼有想法,就只能说是我的欲望没有得到合理的满足,我觉得在考入名校和石佼你最起码能获得一个。两个都没获得的我不愿承认这是一种失败,才对石佼如此执着。   正是因为吴倩的这段话,我没能把写好给石佼的最后一封邮件给她。因为石佼说,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了,我们再做朋友。我可以不再喜欢石佼,和她做普通朋友。但我不敢相信自己这么龌龊,把美好的初恋经营得这么市侩。因为吴倩的话,我想我不能结束对石佼的追求。   所以我在实习的时候来了这所她在的城市。所以,我更想弄明白自己对石佼的感情。   我穿上外套到客厅吃饭。石佼把煮好的鸡蛋剥好放在盘子里对我招了招手:“快来夸我手艺好,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给别人吃。你赚大发了。”   “我晚上睡哪啊?”我吃了一口鸡蛋,煮得有点老了。   “睡床上啊,你一病人就别瞎折腾了。”石佼吃着自己碗里的面,很自然地说。   “那你睡哪?不会要跟我睡一张床吧?”我疑惑地问。   “你想得美,今晚不翻你牌子。我睡沙发,明天,不对,以后,也不对,你离开之前,都你睡。”石佼头也不抬回了我一句。   本想问一问会不会冷的问题,但房间里的空调暖气齐开,连我这个病人都觉得热,也就没问。   吃完泡面,石佼把我箱子里的被子拿到沙发上,说了句晚安,关灯睡了。   早上醒来,石佼已经上班走了。我把她留在茶几上的药吃了后趟在沙发上看电视。被窝里依稀还残留着石佼的温度,总把回忆不由拉像以前。   高三那年,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备战高考。班主任老师为了防止我们交头接耳浑水摸鱼,特地让我们把同桌的课桌拉开一人宽。但这丝毫影响不到我们那个总有说不完话的年纪。同桌是没有了,可还有前后桌。石佼,正好坐在我前面。   那个夏天格外的热。从早上上课到晚上自习结束,教师里八台吊扇齐转,依然不能感觉到凉意。每个人头上总挂着汗珠,每个人看上去总是睡不醒的样子。那时候我喜欢打篮球,只要有空,总能在球场上看到我。打完球回到教室,石佼总会递给我一瓶饮料。石佼说:“等你把瓶子垒到太阳照不到我,你就可以解放了。”当时我俩靠着窗户坐,没有窗帘,又禁止在窗户上贴纸,石佼让我侧着身子手里拿本书,她就躲在阴影里听课。有时候我会打盹,手里的书掉下来正好砸在石佼的头上。有时候她也会睡着,醒来后第一件事是去找老师的身影。若被发现,她一副害羞的样子捂着眼直到老师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侥幸没被发现的话,我则变成了受害者。她会笑眯眯地看着我,用书盖着我俩的胳膊,在我的手臂上来一个90°扭转。一边叹气说道:“你怎么又睡着了?不用学习啊?”   后来我一度认为,我的两只胳膊不一般粗细,并不是因为打篮球的缘故。而是两条手臂在高中那三年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   除了玩闹,我跟石佼也经常谈心。但大多数是从我这挖隐私。当时班上有我的一初中同学,叫陈若楠。跟我关系很不一般。我们谈过2周的恋爱。说到底,恋爱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至今没有概念。只是当时在别人的怂恿下跟陈若楠说了句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她说好之后稀里糊涂地就有了女朋友,后来同宿舍的人都没有女朋友的情况下,我和她分手了。理由是:对不起,我的好朋友们没有女朋友,我也不能有。在两个星期内,我完成了我的初恋。虽然我一直觉得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没有任何恋爱感觉过家家般的喜欢算不上初恋,但还是觉得对不起陈若楠。她分手的时候跟我说,那也是她的初恋。   因为这件事,这个名字,陈若楠说的这句话,在无奈和她念同一所高中之后,我见她就躲,尽量不和她说话。在吴倩欣喜若狂跑过来跟我说想不到我和陈若楠还有一段过往恋情,要不要再续前缘的时候,我对她最后的一丝亏欠消失殆尽。这种小秘密被拆穿使我很愤怒,我觉得陈若楠不应该把此当做谈资。   当我逐渐能够接受和陈若楠的过去时,发现那已经不重要了。相互都结识了新朋友的我们,都选择了把老同学抛在了一边。   所以当石佼问及关于我和陈若楠的事情时,我已经说不清楚了。简单地回了她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对石佼有了新的认识和更加喜欢她是在她告诉我的一个秘密。   自习课上着实无聊,在和石佼品头论足讨论了一下我们的语文老师三年来一千多天内没有穿过同一件衣服的怪像之后,我怕在桌子上在手机上看一本名为《斗破苍穹》的连载小说。石佼脱了凉鞋那我的指甲刀剪脚趾甲。   “顾小韶,你来看。”石佼把脚伸到我桌子上,坐姿怪异地用手指着脚掌上的痣跟我说:“我拿笔再画几个点,像不像北斗七星?”   “你这只有一个点,顶多算是天煞孤星。离北斗七星差得远呢。”我毫不客气地打击她。   听完我的话,我发现石佼脸上的笑凝固了。心道不好,皮肉又要遭殃了,立马拿本书准备挡石佼的攻击。可半晌石佼也没把魔爪伸过来,再一看,两行清泪从她眼里流出。这是我第一次见女孩哭,也是第一次见石佼哭。心里说不出的疼,比我自己哭还要难受。一直以来,我跟石佼彼此的玩笑话从不顾忌,顶多是被她拧几下。可她一哭,我确实乱了方寸。   “是,我是天煞孤星。没人疼,没人爱。你高兴啦?”石佼哭着跟我说。   “不是,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你不是还胸有大痣吗?”我想转移下话题,我不知道怎么惹石佼伤心,再急中生智还是没能绕开“痣”。   “你怎么知道的?”   “你洗澡的时候我看见了。”我开玩笑地说。   “你讨厌。”石佼终于破泣为笑。我很识趣地把手臂赢上去给她出气,被她推开了。   有时候的自习课,石佼会与我面对面用手托着腮发呆。她侧着的身子把衣服拉扯出空隙,我无意间眼神的余光扫到过她穿的吊带,总会让我脸红和心跳加速。   “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石佼看着我说。而我则静静地等她说出下文。   “你说天煞孤星是不是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我妈改嫁,我爸忙着工作。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爱,上小学的时候总被人欺负,受了委屈也不敢跟父母说,什么都自己挺着。我只是一个女孩,很多事我挺不住的。我想有个人能够爱我,能够帮我,能够分担我承受的。可是没有,一个都没有。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就是一天煞孤星,什么都是注定好的。”石佼越说越落寞,眼看就要再度落泪。   “你别这么说。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我收回天煞孤星这四个字,你不是,我才是,好吧?”我立马打断了石佼的自怨自艾。   “他只是临时的,他不会跟我上同一所大学。他对我的好还远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他只是我名义上的男朋友,用来安慰我自己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卑鄙?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不是很自私?顾小韶,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石佼的脸离我仅有五厘米。她脸上的泪痕还在,说话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而我的心,像是碎了一地。   “你别这么说。你找不到的话,就等一等呗。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让更好的人来找你。”我其实很想跟她说那让我做你男朋友吧,我来保护你,爱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但我还是犹豫了,因为我也不可能会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石佼说:“好,听你的。让自己变得更好。”说完还对我伸了个大拇指。   石佼像是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她,乐观,坚强,直接。但她哭的样子和说的一番话,烙印般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想到了有关石佼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的“同性恋”事件,石佼恰巧是主角之一。石佼的这番话,使我更理解她为什么从来不为这件事做任何辩解。   另一主角是潇湘雨,以前和石佼是一个班的。在潇湘雨和石佼摊牌被拒后,石佼才转到我们班。石佼跟我说她一早就知道潇湘雨是同性恋,但任何异样的目光都无法挑拨她和潇湘雨的关系,因为她对她是真的好,让她感到了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里得不到的亲情。她想着能和她一直好到高中毕业,但面对潇湘雨的表白无法拒绝,只能随便找个男朋友表明立场,同时转班来和她断了联系。不跟任何人解释是怕潇湘雨受到伤害。所以就任由石佼找男朋友的原因是欲盖弥彰的说法流传着。而跟我说的原因是因为她信任我。 ☆、对你我没办法说不   在石佼这里居住的几天以来,我逐渐放弃了找工作的念头。石佼答应我在找到正式工作前可以住在这里。离春节也没有多少天了,我不认为此时会有公司应聘我来拿几近于白给的工资。我把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放在了年后。估摸算了一下,除去跟石佼一起回家的车票钱,除去每天买菜做饭的钱,我仍有余额带石佼去吃几顿好的。这使我异常开心。   而我的日常又简单的变成了吃完饭看电视打游戏,这令我无限悔恨。尤其是晚上吃饭的时候石佼问我工作找的怎么样,我要违心地跟她说还不错。我是不愿骗石佼的,所以每当石佼安慰我说没关系接着找之类的话,我的良心一遍一遍受着谴责。   周五晚上我本想着做一顿丰盛的大餐来庆祝我和石佼同居的第一个周末,可老二先是打电话过来把我吼了一顿,说我没良心,从他那离开后连个电话都不打,要我到他面前跪地认错。否则和我绝交之类的话,又说他还是觉得对不起我,尤其在我音讯全无的几天里,他心里特不是滋味。想喊我一起吃饭。   我打电话给正在上班的时候,告诉她晚上不能做饭给她吃的原因。她兴奋地提前下班要和我一起去。说也想去热闹热闹。   之前老二之所以会请石佼吃饭是因为在我们几个相互自曝过往情史的时候,石佼不幸地成为“替罪羊”。在他们的认知里,是石佼负了我,负了我这个所有人都认可的好人。我没有去刻意解释,才更觉亏欠石佼良多。他们对石佼的印象仅在于她是我非常想睡而有机会却没有睡到,总之,他们对石佼有一样的好奇心。   我们在老二楼下的餐馆,四个人点了几盘菜,要了一件啤酒。老二说酒我今天是绝对少不了的,刘思佳开了瓶酒放在我面前表示附议。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喝酒是因为我不想喝酒。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啤酒的味道和小时候姥姥家猪圈里的泔水一个气味。但老二把话说到这份上,又当着石佼的面,我觉得不管是什么我都得喝。   菜过三巡,老二红着眼说:“老三,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想,但我这心里是真难受。我知道你没钱,没地方住,可我还是……给你钱你又不要,这走了连个信息都没有,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你跟我说实话。”   我跟老二碰了一杯,给他递过去了几张纸说:“二哥,我理解。你是知道我的,我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嫂子来了,我没理由不走,这跟咱关系没影响,这是实话。你这时候给我钱,我不该接。这也是实话。我没跟你们说是我不对,我跟你们检讨。可是我来这有几个月了,除了花钱,啥也没做。眼看就过年了,工作更难找。我心里堵得厉害就给忘了。总是,是我不对。”   我把酒杯满上,给老二碰了一杯。   在我闷头吃菜的时间里,刘思佳跟石佼聊得甚是欢乐。多是听我在学校里闹过的一些笑话来作为她们嘲笑我的谈资。石佼不愧是学播音主持的,更不愧在电台工作,把我的年少无知添油加醋渲染一番供人娱乐,丝毫不顾忌我这个当事人的态度。在老二聊到入学社团我差点被cosplay社团拉去改造的时候,石佼翻出我高一元旦晚会遭受惩罚的照片——女装。幸灾乐祸地指着我说:“你拉着他干嘛,顾小韶有这个基因的。都被你给搅黄了。”   我默默点了跟烟,脸烫得离谱。笑话我以前真没少闹,但女装这个一直被我认为是耻辱。在我威逼利诱所有存有照片的人删除之后,石佼开玩笑说:“你人都是我的,删什么照片?”我对她的厚颜无耻早有领教。   刚点着吸了一口,坐在我旁边的石佼拉着我的胳膊,顺势把烟夺了过去往自己嘴里放,我惊讶得被烟呛到了。石佼学着我的姿势吸了一口,把脸凑到我跟前,缓缓吐出。   “也不怎么好抽?你是不是买了假烟?”   我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醉意,懒懒的,不是她说话的方式。再一看她的脸,坏了。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了。   “她没喝多少吧?”我疑惑地问老二几个。   梁姐摇了摇头,指了指石佼面前的酒杯,“诺,你自己看,也就一杯啤酒。”   我把烟又夺了回来,石佼则顺势靠在我肩上,怎么叫都不起来。   “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她不会喝酒?真是衰,你到底做的什么功课啊?”老二有点生气地跟我说。我知道他很在意女生喝醉,觉得是不自爱的表现。   “高中那会禁止喝酒啊!但也没见过这么快就不省人事的啊?”我觉得我冤枉得很。   “行了,要不咱先散了?时间也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聚。”老二发了话,起身帮我把石佼放到我背上。   晚上的风有些大。我把石佼的围巾蒙在了脸上,只露个嘴巴和鼻孔出气。她和以前一样的轻,大风能推着跑的那种。她一个人在这里,应该是受了苦的。   我想就这样背着她一路走回去,虽然路远,却不觉得累。但又怕她感冒,在第五辆出租车路过的时候还是招了手。   在出租车上,石佼一直喊难受。问她话她也不回答我,让我心急如焚。我突然明白我为什么对石佼如此念念不忘。她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器,漂亮的外表下还有一颗脆弱的渴望被保护的心。   回到屋,我把石佼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又哭又笑地。嘟囔的话不着边际。我搬个凳子坐在床边看着她。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她,觉得她和我印象中的样子,或者说高中那个时候有些不同。而我对现在的她明显没有以前的狂热和痴迷。   一晚上她喝了三次水,上了五次厕所,在六点的时候洗了个澡。跟我说:“我没事了。你快去睡吧!”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有软绵绵的东西不停与我的头部接触,睁开眼见石佼拿个抱枕不停地往我头上砸。见我醒了,石佼兴奋地往沙发上一坐,人形炮弹正中我胸口。   “顾小韶,我跟你商量个事?”   ……   “我这边有一篇论文要搞定,你帮帮忙。”   ……   “完成的话,可能有报酬呢!”   我一把推开石佼,坐起来诧异地问她:“多少?”   石佼把手里的抱枕扔到我脸上,说:“快起来吧你,我饭都做好了,边吃边说。”   我穿好衣服看了看表,睡了不足仨小时。又对着桌子上的泡面,有些无语。   “是这样,我一同学有篇硕士论文要写,但忙着工作没时间。你要能写,我去跟她商量价格。怎么样?”石佼跟我说。   “不是什么设计论文,问题不大。”   “那好,我同学跟我一样学播音的,比我小一届。你尽快出个大纲。我周一上班给我同学看看。”   石佼想到什么就会去做,却苦了我。睡不好,没吃饱。还要被压榨着写论文的大纲。虽然说嘴上喊着苦,却是喊给石佼听的。她坐在我旁边,心里有莫名的甜。   最终我完成了自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是缺少一个必须完成的理由。石佼她一直是我的理由,只是我做了太多与她无关的事,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当石佼告诉我她同学同意我来代写论文并且愿意按质量支付500元靠上的报酬之后,我以百元户的身份请石佼在外面吃了一顿火锅。石佼告诫我说如果她不满意的话是没有报酬的,要我考虑清楚。但正因为是石佼跟我介绍的,我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件事,哪怕最后没有结果。   还有两周就要过年的时候,我和石佼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家过年。临走的时候,石佼拿给我2000块钱,说是她们发的年终奖,先借给我好让我回家好好过个年。   我思来想去还是收了,不是因为我真的缺这些钱回家过年,而是我太希望听她的话,所以对她,连拒绝都不能够。   我一向觉得跟我关系好的人,绝对不能以金钱来衡量。但实习以来短短的几个月,围绕着我所发生的一些事无不是因为钱。我觉得我好想失去了什么很宝贵的东西,但我没办法,同时有一种以后还会失去更多的预感。 ☆、和谁都没有情侣的缘分   1.   再次回到洛阳这座我生活了三年和石佼居住的城市,看着那些熟悉的建筑,有的消失无踪,有的翻新重建,那些属于我和石佼的共同记忆再没有可以缅怀的存在。就连石佼突发奇想地要回高中学校看一看老师也败兴而回:我们居住的宿舍改建成了图书馆,餐厅变成了教学楼,教过我们的老师有的退休,有的转行,就连承载着我们青春记忆的高中部都已经被教育部撤销。门卫阿姨告诉我们说,我们是2011年毕业的最后一届高中生。我们站在曾经的教室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教室,心里无限感慨:那些懵懂快乐的时光再也不返。   如何还能保持对一个人高度的热忱和热爱?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虽然我这人容易伤春悲秋,但此刻却全然无兴致。我再想我的未来,我将要走的路是否像石佼一样让我捉摸不透。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使我对藕断丝连这样的剧本也再无任何侥幸心理。   从学校出来,我们打了辆车,打算先把石佼送回家。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建筑,每一家餐馆、每一间商店都是我们独家的回忆:石佼最爱吃的那家包子铺、王府井门口巨大的LED屏幕、新都汇旁边的麦当劳......我能想起我们在这些地方发生的任何事,也包括她经常上课迟到,吃我给她买的茶叶蛋;她拉着我再王府井替她发传单;我们拿着麦当劳的优惠卷到肯德基店里使用所闹的笑话......   我把这些事情给石佼复述,她坐在旁边照着化妆镜淡淡说了一句: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把石佼送到家门口,准备下车帮她搬行李的时候,石佼拉住了我,跟我说:“我爸在门口,你别下来了,回头我给你打电话说。”石佼一直对她的父亲讳莫如深,从她口中我所了解的真相,使我对这个男人有说不出的厌恶。   石佼下车到后备箱取她的行李,我看着远处名为石佼父亲的男人与旁人聊天的笑容渐渐凝固。显然她注意到了石佼,却丝毫没有过来帮忙的动作。石佼不好意思的敲了敲出租车司机的窗户请求帮忙,又跟我说:“你坐着,千万别下来。让我爸看见就死定了。”   我在车上坐如针毡,看着石佼拉着行李箱走到她爸身边说了几句话,男人一言不发,矗立半晌从裤兜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石佼。出租车已经开出老远,我仍频频回头看,直至石佼那单薄的身体消失在视野。   告别石佼,我想迫切地回到家。也许在家呆的时间长了我会跟父母拌嘴,惹他们生气。但每次回家的时候,父母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总令我心头一颤。我想这是石佼一直想要体会却得不到的心情。她的家是这样,她的感情也是这样。   两天后我接到了石佼的电话,她说她已经不在她爸那住了,现在在她外婆那里。过两天就回北京去了,对不能和我同去同归感到抱歉,她在家等我回来。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过完年一起回去。她却左右言它地说她的外婆在乡下,刚下过大雪,走在路上一步一个脚印会让她十分踏实。最近她都会去教堂,和一群质朴的农妇们一起潜心祷告,说希望我能找到好工作。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雪地倒映着的星光使她可以忘却所有烦恼。最后她说她会很好,让我不要担心。   我知道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我们不是那个无话不谈的年纪,她也不再是触及伤心事在众目睽睽下落泪的孩子了。被生活磨砺过的我们再也说不出符合本心的话。   不管怎样,我想说的是,我对石佼的情愫很复杂:有她吐露心声的心疼,有我对她的愧疚,她的坚强,她的笑……以前她以我们不合适的理由搪塞了我,跟她置气以至于断了联系。但一幕幕回想起来,这些情绪涌上心头,我发现我虽然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但也已经算不上喜欢了。   2.   腊月二十八这天,下了场大雪。我在床上写石佼安排给我的论文,接到了石佼的电话。她哭着跟我说:“顾小韶,我差点死了。你现在在哪?我想跟你说话。”   我被她吓得魂飞魄散,前几天聊天时她让我不要担心她,我虽然知道她有事没跟我说,可死什么的远远超出了我对她最坏的打算。我慌乱地问她在哪,她没吱声,但我想她肯定已经回北京了。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穿上鞋子就往外跑,心里像是有团火在烧。石佼从来没有这样哭到哽咽过,她最伤心的时候不过是流几滴泪,转眼就没事了。她说,不流泪是会生病的。   我没空去想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她在医院,还差点死掉,她想到了我,想跟我说话,这些足以借工作之由向家里面说谎去到石佼身边。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见到石佼。告诉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尽管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这是我一直想要做的和对她的承诺。   逃票上了高铁我又给石佼打了个电话。她的声音有点虚弱地说:“你在家过年吧!我没事了,不会再想不开了。我就是觉得太委屈了,但就这样死了也太冤枉了。你放心,我真的没事。”   她越是说着没事,我的心里越是难受的厉害。石佼说过不喜欢跟我开玩笑,因为我总是把它当成真的。我同样不想跟石佼开玩笑,因为我说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可是,现在的我很希望这就是她突发奇想跟我开的一个笑话。   到石佼所在医院病房的时候,她睡着了。我在病房门口擦了擦额头的汗,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推门进去。我坐在旁边无人的病床上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思绪飘然。   可以肯定的说,如果不是和石佼的重拾联系,即便她在自杀前想到了我,我也不会因此着急火燎的出现在她面前。我会告诉自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的面貌和回忆都已经模糊到将要忘记了。但偏偏我联系到了她,甚至和她住在了一起。她的笑,她的脸,还有和她的回忆每一天都会出现在我眼前,我再没办法对她不闻不问。我说过,我们越来越会隐藏自己的真心。所以,算不上喜欢之类的话浑然是在麻痹自己。是的,我想知道在我们毕业之后,褪去那些不成熟的因素,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我很怕,石佼在我的眼皮底下再次消失。我想把她攥在手里,捧在掌心仔细爱护,这心思在一路上前所未有的强烈。   跟石佼在一起,那些将要湮灭在脑海中的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死而不僵的勾着我往回忆里陷。我记得以前的时候我总会给石佼描绘美好的未来蓝图,我会做什么,会对她怎么样,可到了现在当时所谓的将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没有未来。也可以说是我畏惧了,没有了以前那种无畏,所以才会想着往回忆里躲。再不敢跟石佼说,我未来是什么样的。   一路上我只是着急,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此刻,她就在病床上躺着。我不想知道原因,也不想听她说任何原因。我只有在无尽的自责与悔恨中继续想着过往简单的美好。可我怕知道的原因和我对她的承诺一样,于事无补。   借以希望的名义做着逃避手头的事,假以虚妄的未来麻痹现实。我想说石佼身上有我的一面镜子,她的美好是我的向往。而我所有的劣根性能够在镜子里呈现。我以为我会因此变好,但显然没有,一切都是我以为的。我突然想承认关于吴倩对我从石佼身上想要得到的一切贪念。   在我去喊值班护士换液体的时候,护士一边往葡萄糖里面输送各种药物,一边跟我说:“你们这些小青年,就知道胡来。那安眠药是能乱吃的吗?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你们男生不对。你说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哪点不满意?这万一要是没抢救及时,哭你都没地方哭。”   我连点头称是,跟在护士后面看她给石佼换完液体。我蹲在石佼右手边握着她的手,有些凉。我跟她说:“我承诺你的事我没有办到,可是你答应我的事也没办到,我知道这样不公平,但是能不能算我们俩扯平了?等你好了,我们重新开始。你还是你,我还是那个喜欢你的我。好不好?我重新追你,好不好?你不同意也没关系,但是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   我越说越觉得委屈,这委屈来自对自己一直浑浑噩噩茫然无知的悔恨,来自对明明喜欢别人却丝毫不做努力的自责。我越来越觉得,对石佼的亏欠让我不能够和她表达我最真实的想法。   早上的时候,石佼醒了过来。脸色苍白,状态极差。她对着我咧了咧嘴说:“你来了啊。”我刚准备回复她,只见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地又睡过去了。直到此刻,她当面和我说话,我整个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一天一天地,石佼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多。除了气色差了些,倒是会和我说玩笑话了。石佼说:“我以前很不能理解自杀的行为,但我也这么来了一次的话,倒是明白了些什么。邵小韶,你要不要试试?”我被她的话呛得不知所措,瞪了她一眼问她:“那你倒是明白了啥?”石佼接过我给她削好的苹果,淡淡地说了一句:“傻,贼傻,傻到家了,还好我没死透。真是太好了。”   “石佼,死什么的请求你以后不要再说了。”看着我极为郑重的脸,石佼识趣地低头啃着苹果。我很少直呼她的名字,如果我有事,只要一开口被她听到,她就会凑过来问,找我干嘛?似乎交际生涯里只能有她存在一样。的确,在高中的那几年里,能毫无保留地把我心事说与人听的,只有她一个。   刚过完初五,吴倩打电话给我说:“韶姐,这日子是真没法过了。易洋他妈,哎,你是不知道,我……你在哪呢?我跟你说,这次铁定离了。你等着我啊。”   当吴倩走进病房的时候,我正在跟石佼讲她俩这对欢喜冤家闹的事。抛开偶遇,这应该是吴倩和石佼毕业后第一次见面。一向大胆直接的两个人突然转了性子,扮起了扭捏。吴倩一脸的气闷一扫而空,满脸微笑地跟石佼说:“呀,石佼,好久不见了哈!你这是怎么病了?”吴倩走到我身边坐下,瞪了我一眼,明显是在质问我为什么没早告诉她。我刚说出医院名字,她就挂了电话让我等她,倒是我的不是了。对于吴倩的询问,我权当没看见。   “没事,一点小病。医生说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你跟易洋怎么样了?”石佼问。   “我俩好着呢,都结婚了。”说完吴倩从包里掏出结婚证在石佼面前晃了晃。   “韶姐,你给易洋打个电话,问他买个东西怎么那么慢?”吴倩转头跟我说。   “你俩不离了?”我打趣道。   “对,不离了。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多。”谎话被拆穿,吴倩有点气急败坏。   我识趣地借打电话的原因出了病房。当两个女生聊天的时候,千万不要贸然加入,否则会被当做球一样地踢来踢去,直到你无力招架。   所以当易洋提着几兜水果来到我面前的时候,只能和我一起站在门口不时往里面望一眼。原来,易洋的父母责怪他俩瞒着家里人把婚给结了。认为一向听话的自己的儿子一定是被吴倩“作怪”才“骗”到的结婚证。易洋的爸爸还好,认为孩子大了,自己的事应该自己做主。但结婚这样的大事需要事先和家里打声招呼。只是在嘴上说了几句就把吴倩当儿媳了。可易洋的妈妈气不过,在家里处处难为她,专给她设立了八十一条家规,例如洗过的碗不能有水渍,不能用洗洁精;盛的饭不论多少,不能剩下一粒米……就这样,吴倩一气之下年没过完就跑回来了。   易洋跟我说:“你说她这叫什么事?我妈那也是气的,过两天气消了就没事了。她这一走,不是火上浇油么。我知道她委屈,但不是有我呢。她这前脚走,我不后脚就跟上了。”   我们到抽烟区的的长椅上坐着,风有点大,吹得我俩直打哆嗦。“怎么女生有那么都悄悄话要说?还不让人听?”易洋说。   “我可没说是在说悄悄话,只不过俩姑娘聊天,我一大老爷们凑过去也不好,就出来透透气。你想听?那咱进去呗。”我站起来跺了跺脚,拎起两袋水果往病房走。虽是这么说,但我也想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易洋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唉,你等等我啊。我老婆不是喊你韶姐吗?你是雌雄同体还会不好意思?你想听直说呗,咱早进去不就得了,这大冷天的绕什么弯子。”   我权当没听到,又在门口望了望,被易洋推搡着进了病房。   看到我俩进来,吴倩跟石佼的谈话戛然而止。吴倩一脸恭维地跑到易洋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对石佼说:“看,怎么样?易洋是不是变帅了?我俩是不是配一脸?”   我觉得吴倩今天有点反常,通常她俩闹到以离婚为口头禅的结果总会在冷战进行中被一方的服软强行终止。在我认为这次是易洋的错的时候,吴倩却先变相地道了歉。   我小声地问:“你俩不正闹着呢?你这是做什么?”   吴倩毫不客气地锤了我一拳,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那些小秘密全抖出来。”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在大学期间,我跟吴倩的联系很密切。她知道我喜欢过几个女生,对哪个女生印象深刻,和谁在什么时间做了什么事,送了多少礼物给什么人……我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跟她说这些隐私,我也明知道她会在某个时间拿这些谈资来威胁我。就像现在一样。   “你们聊什么呢?让我们也听听。”我赶紧岔开话题,接着说下去的话,我敢肯定,受伤地一定是我自己。   “在聊你在大学不好好学习都做了些什么事。”石佼眯着眼对我笑着说。   我不敢置信地侧过头看着吴倩,就这一会,她倒是把我卖得干净?吴倩皱着眉头冲我直摇头。我便假装脖子硬了,又多晃了两下,义愤填膺地跟石佼说:“你是不知道啊,我是被破游戏害惨了。天天忙着打游戏,没学习,没谈恋爱,眼看快毕业了还一无所有。我特别地难过。”我低头挤了挤眼睛,看能不能挤出几滴泪花,好让我这半真不假的话看起来有一种幡然悔悟的感觉。   石佼嗤笑了一下,转头又跟吴倩聊了起来。我跟易洋两个只负责笑,不发表任何评论,不接任何的话茬。被提问到也只是嗯、啊、额此类敷衍的回复。她们聊天的内容让我和易洋听得直咋舌,从化妆品聊到泰国人妖,从抱枕聊到动漫产业……每个话题列出来稍加补充就是一篇惊世骇俗论据十足的专业论文。   中午的时候,石佼有点累了,准备休息一会儿。让我带易洋俩人到外面吃饭。大半晌没说话可把易洋给憋坏了。“你怎么跟石佼在一块儿?你俩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她这是啥病啊?”易洋一连串的问题炮仗似的问过来,我倒是一时想不起来怎么去回答。   吴倩踢了易洋一脚,阴阳怪气地说:“你问那么清楚干嘛?是不是想甩了我追人家石佼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当年做的那恶心的事,我可是全知道了。”说完一副臭屁的样子大摇大摆往前走去。   我看到易洋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见谅,见谅。”我被他的话说的莫名其妙,我见的哪门子谅?直到吴倩易洋离开,话题就再没扯回到石佼身上,也没能向他们解释我和石佼的关系。   我想告诉你们,石佼一向很吸引人。所以我很不愿意跟任何人解释我和石佼的关系,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不喜欢我就已经够让我悲伤的了。如果再跟别人说我们只是朋友关系,那无疑是种痛苦了。所以,我宁愿和石佼一起活在自己的幻想或别人的谣言里。   就高中那会,隔壁的隔壁班的男生都会找石佼搭话,然后趁机追求一番。同班的更不用说了,所以我大概能猜到吴倩说易洋做的恶心的事不外乎追求石佼有关。可那时候,喜欢谁还不是废纸屑一般随便扔的年纪?   再过两天,石佼就上回公司上班了。因为她年前是提前请假回的家,再不上班的话,恐怕这个月的房租会交不上。所以,石佼执意要出院回去上班。医生说她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不能过于操劳,最好安心静养。我把主治医师的话给石佼复述一遍,想劝她请几天假。她下床转了两个圈给我看,还差点跌倒,扶着床沿硬着头皮跟我说:“你看,没事。我得回去上班,不然月底不止你,我也要去睡大街了。不行,我要去上班,我要去上班。”说完还坐在床边假哭了起来。   我见不得她哭,假的也不行,又实在不放心她去上班,只能手足无措地楞在那。石佼觉得演不下去了,气冲冲地对我说:“你是木头啊!安慰人你不会啊!你真是笨死啦!”   安慰人谁不会?不就是捡好听的说?明明事情都发生了还要说没事没事?明明都难过的哭了还要劝说不要在意?对别人我肯定会这么说,但对石佼,就像她说的一样,我是木头。   “医生让你别生气。”我话刚说完,被石佼推搡了一把,她口中抱怨着:“哎呀,顾小韶,你怎么这么烦人吶?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我悻悻然地走到门口,望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仰着脸往我这边看。被我发现后,吞吐地说:“你早点回来啊!”又立马蒙住了头。   我在楼下瞎转悠,看着手机里程小宇的未接来电,陷入了纠结。不打回去说不过去,打过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自上次见面后除了把她扑倒的原始欲望萦绕不去之外,我想不到一句和她聊的话题,觉得全都是废话。   我清楚地记得对石佼也有这样的一段时期。每次想到她,总觉得把她睡了才对得起且足以表达我对她的喜欢。   最后我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很久没听她说话,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她兴致不高,说她难过。我问怎么了,她不答。可我知道一定是关于她喜欢的那个同事。她说让我不要在意,她只是在发神经。如果她喜欢别人受了委屈还有我来安慰,可是我喜欢她的委屈又该说给谁听?大概是我的对话太过无味,话没说完就互道了晚安。   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回到病房,石佼果然没睡。看我拉拢着脑袋打趣我说:“你怎么了?出去这一小会儿,像是被勾了魂一样?”   我没接话,坐在石佼床边,非常认真地看着她。我想跟她说,过了这么久,我还是喜欢你。我想问她,我们之间是否还有道路?我想知道,她对我到底有什么样的感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一种感觉——想表达的话说不出口,像是梦魇一样,只能自己着急。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眼前逐渐模糊,咸咸涩涩的眼泪不住往下坠。石佼坐起来凑到我眼前问:“你发什么神经?不,我才是发神经,不该…唉,你别哭!你哭什么呀?”   我俯身在她腿上哭的更凶了。我知道,这次不说,恐怕以后都不会再说了。我跟石佼,注定没有成为情侣的缘分。   第二天醒来,我问石佼是不是还想着回去上班,她点了点头,我默默地去办了出院手续。我暗暗做了决定:等她病彻底好了我就搬走,不对她持有幻想,不再对自己报以信任。   我对所谓的幸福和快乐开始有了一种强烈的幻灭感。 ☆、我该如何对你   王小四跟我说,我要是想泡程小宇,就不能像之前一样当做朋友无话不谈。要保留一丝神秘感,让她对你产生兴趣,才能产生性趣。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可能来自一句承诺又或是一顿饭,总之肯定不是安全套。我猜想石佼不肯安心静养而是着急要去工作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没法带给她安全感,可是,我自己都没有的东西,如何能给予别人更多?   石佼的这次生病,使我第一次对自己过往所做的事和现在的窘境乃至未来的迷茫产生了悔恨、懊恼、不甘的一系列复杂心理,对我二十多年来的人生有了强烈的质疑。我一直相信且践行的是无欲无求、命中注定,这世间总有说不出的缘,只要顺着心走,得到的或者失去的也全都是命中注定。比如发生什么事,遇见什么人都是逃不开的。结果往往是我顺了心,反而让很多人不顺心。好比别人家的父母炫耀自己家孩子考上了某某名牌大学,挣了多少钱,或是取得了多么好的成绩……而我的父母只能羡慕地说一句,唉,我这孩子,啥也不会。我一向认为这是一种谦辞的说法,现在明白,我是真的什么都不会。石佼以前问我有什么愿望,将来想从事什么工作,最喜欢的人之类的话,我需要思考良久,最后敷衍的说不知道。倒不是我真的没想过这些问题,比如没能实现石佼对我考上中传的期望,从而对我失望放弃了我,我害怕让太多的人失望,也害怕自己对迷雾般的未来失望。   我开始承认关于我的一切懦弱和不切实际的幻想,认清它们,接受它们,然后做出改变。   自打从医院回来,我觉得反倒是我生了一场大病。我意识里的一些想法纷纷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不考虑薪资、不考虑环境、不考虑专业,找了一家网络公司做网站编辑,因为回学校结业的时候需要一份实习证明;我放弃了游戏、绘画、书法、动漫等等与职业无关的所谓兴趣,因为这些对我的工作毫无帮助;每天下班买菜的时候,我开始斤斤计较的与老板争论,也信奉着积少成多的信条……我觉得自己正在变得现实,因为幻想的世界已经坍塌了。看着石佼仍略显苍白的脸,我一遍一遍质问自己:我对这个我所喜欢的人究竟做过什么?   天气在不知不觉地变暖,年前和石佼同居的兴奋感渐渐消失。最近,我很少和石佼聊天。一方面是因为我再一次回到了对她无话可说的地步,她就像河对岸传过来的美妙歌声,可是我不会浮水。另一方面是她忙于和别人打电话,躲在卧室里每次聊到深夜。   当我很认真的跟她说:“你病还没好,早点休息成吗?”她就冲我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啦?安啦,我以后小声点。”   周末的时候,我找老二一起去看房。他的工作比较闲,前两天我让他帮我看公司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房子租。老二问我:“你是不是和石佼闹掰了,怎么突然要租房子?”我又想起石佼透过墙壁传过来的笑声,像沉重地钝器打在心头,我委屈地跟老二说:“我好像跟她处不下去了。”   石佼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得。不管是高中三年的同学之谊,还是这几个月对我的帮助。我以为我早已经可以和她淡然相处,像个老朋友一样。可是真的做不到。听到她和别人聊笑我睡不着,我难受,我嫉妒,我生气,我发疯,可就是说不出简单的一句,我还喜欢你。   晚上我和老二在外面吃完饭回去的时候,石佼坐在餐桌上看杂志。石佼冲我招了招手说:“邵小韶,你去哪了?一天都不见人?我饭都做好了,快过来吃。”她的笑让我目眩神离,我看着桌子上两碗凉透了的泡面,看着她起色不好的脸上那双灵动的眼睛,竟红了眼眶。我低头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笑了笑说:“抱歉,有点事。你先躺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做好吃的给你。”   “不用麻烦了,我觉得泡面就很好啊。热一下就能吃,要不再泡两包?”石佼不甘心地说。   我端着两碗泡面在厨房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你很饿?”   石佼白了我一眼说:“废话,你一天不吃饭试试。既然你非要做,那就八菜一汤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房子已经找好了,下周末可以入住。再有一周,石佼的身体也康复的差不多了。即使走的不大心安理得,却也是没办法的事。越是喜欢她,越是想要离开她,也越应该离开。   在厨房洗手的时候,我留意到去年刚来北京的时候在厨房里切到了手指留下的伤口,突然觉得一阵刺痛。你看,我的胡思乱想根本没办法让我集中注意做任何事。   当我把饭菜端到桌子上的时候,石佼撩开裹在身上的被子跑过来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咽了口口水,盯着我说了句:“好浪费啊!”   “我工作已经定了,今天跟老二去看了房子。所以......”想了好久,虽然难开口,但早晚是要说的。   石佼手上的筷子在盘子上顿了一下,往我盘子里夹了块鱼,说:“吃完饭再说。”石佼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不大的碗里都已经堆满了,还对我说:“顾小韶,你吃这个啊。”我不是故意让石佼吃不好饭的,她说等我找到工作就从这里搬出去,我现在找到了工作,找好了房子,她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走?”石佼擦了擦嘴,冲我笑着说。   “下周日。”我想说一些感谢她的话,想了想还是放弃了。石佼说过,感谢不是一般的见外。我们之间,若是想连朋友都没得做,那真是要好好感谢一下对方。   “我从医院回来就发现你不对劲。也不怎么和我说话,开你玩笑你也不吱声。原来在这儿等这我呢?”   “不是,我……”   “你别打断我。你工资发了?工作稳定了?我这儿就让你住的那么不舒心,着急着找房子?”   “不是,我……”   “你别说话。你知道在大城市生活有多艰苦吗?你那点工资多半付了房租,杂七杂八交通水电下来,有可能饭你都吃不好。再说,不是要照顾我吗?我这身体还没好,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住着,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你不用,我是……”   “你就一彻头彻尾的大木头。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了。记得把碗洗了。”石佼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这天晚上,没有听到石佼和别人聊天,我反而彻夜失眠。   每天早上,我喊石佼起床,做好早饭等她洗漱完毕一起吃饭。赶8:30的地铁上班。上午空闲的时候,她发我几张录音棚的照片给我。中午会告诉我吃了哪家的饭,然后评价一番。到下午,在微信里跟我聊晚上买什么菜,做什么饭,吃完饭去哪里散步,下班后在哪里碰面等等琐事。这种我所向往的和石佼一起生活的日子终于实现了,可我的心底却满是恐慌。目前的生活,仿佛是一场梦,早晚会醒的梦。 ☆、我决定下次见面告诉你答案   这样的生活仅持续了一周,然后梦就醒了。周五中午的时候,石佼打电话跟我说,她前段时间提交的离职申请获批,她打算去一趟韩国,签证也办了下来。提前回去,买好了菜,等我回去给她饯别。下午的时候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不跟她说要走,她是不是就不会决定去韩国了?又或者,和她的朝夕会相伴得更久一些?   一味逃避的我果然还是无法值得托付,但我接受这样的结果。石佼对我的知之甚深,我所有的喜怒爱好、弱点缺陷,她都一清二楚。我对她莫大的期盼和愿望,她的担忧、恐惧我也都明了。所以,当她说离开的时候,我的心底竟无半点难过。   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趟新华书店。我去找一本叫做《言叶之庭》的画册,想送给石佼做礼物。我记得电影里有句台词是这样说的:在梦中,我以为人生很漫长,会远的连尽头也看不见,没想到我匆匆翻看,人生,却再也无法逆转。在当下,我以为时间很重,会重得连时针都走不动。没想到我轻轻一吹,时间,却再也没回来过。   我觉得,名为秋月的少年和雪野的故事,有我和石佼的影子。我那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我那懵懂青涩的恋爱,还我我那一眼看不见尽头的人生,像秋月一样无助,濒临在崩溃的边缘;还有我对石佼的探索,极力想知道的那份过去,那没能与她在一起的时间上的空白,如雪野不为人知的过去和行为的神秘。   看着画册上清晰的画面,柔和的光线,简约的台词,以及大面积的留白,我想石佼会喜欢的。喜欢扉页上写的:殷其雷,天阴霾;雨零耶,君将留?殷其雷,纵不零;卿若留,吾将从!   喜欢我未能表达出的喜欢。   回到家的时候,石佼在客厅唱歌。见我回来,关了声响,跑到我面前说:“快,顾小韶,趁我心情好,满足你一个愿望。”   “你没毛病吧?”我有些诧异地问她。   “你才有病,你今天必须得说出一个来。”石佼双手插着腰,气鼓鼓地盯着我说。   “那,要不你跳个脱衣舞助助兴?”   “顾小韶,你去…好,我跳给你看。”我当然知道她会说什么,一脸笑意得看着她,正等着她骂我一句就结束这个闹剧的时候,不料她口风一转,却是惊得我是下巴差点掉下来。   石佼脱掉毛衣,一颗一颗解开衬衣上的扣子,咬着嘴唇从远处迈着一字步走到我面前,摸了下我的脸,她的手指有些凉。待她要解第三颗扣子的时候,我才匆匆回神,拉着她的手制止了她,不悦地说:“你这是做什么?你知道我开玩笑的。你不会真脱吧?”   “真,真,真,比黄金还真。顾小韶,我发现一个问题,一直都是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什么你都不拒绝。你好不容易提个要求,说什么也得满足你。可万万没想到,你的思想这么龌龊。”石佼甩开我的手,去捡地上的衣服。   我听得老脸一红,忙解释说:“我随口说的,当不得真。再说,我要是说和你……”   “你就是说和我睡觉,我也答应。”石佼接过我的话,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   我默默不做声,尴尬地笑了两声。想去厨房做饭,石佼又挡在我面前说:“顾小韶,你们男生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呀?巫山云雨?一夜情?然后是一脚蹬开?”   “哎呀,你别闹了。我去做饭,好不好?   “不行,你回答我的问题先。”   我皱着眉头,拼命思索着我想要和石佼睡觉的答案。跟她说了三个字:安全感。   石佼不解地又问:“安全感?”   “如果说你们女生追求的是物质或者精神上的满足,男生所谓的安全感只能从身体上获得,没有比睡了自己喜欢的人更踏实的存在了。应该是这个道理。懂了吧?”说完这句我认为高深莫测的话之后,我绕过还在发呆的石佼,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吃饭的时候,石佼突然冒出一句:“我想明白了,顾小韶,今天晚上你跟我睡。”   正在喝汤的我惊得把汤吐回了碗里。不得不摆正了姿势,严肃地跟她说:“石佼佼,你别傻了。这种话,你今后不要再乱说了。你明白什么了?我说的什么,我自己都不理解。是我在胡扯,你就别较真了。话说你平时不也老开玩笑,怎么连真假话都分不清了。”   “顾小韶,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我对这儿还有留恋的话,就真的只有你了。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你还不够了解我,或者说你根本就不了解女生。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三年前那次是,这次也是。所以我就想,你要是有什么愿望的话,我一定帮你实现。没关系的,说什么我都会帮你实现的。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随便的人,但我能为你做的,真的只有这些了。”石佼放下筷子,有些哽咽地跟我说。   我看她马上就要哭出来,安慰她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反而是我欠你太多。答应你的事我一件没做到,还耍脾气不跟你联系,三年里对你的状况一无所知,现在又受你这么多照顾。所以,真的,真的是我对不起你的呀!”   “顾小韶,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能有一段和外国人恋爱的经历。现在机会来了,我就要去韩国了。可是我高兴不起来;我拼命想逃离的那个会把自己亲生女儿逼到自杀的家,眼看我就要和它彻底断了联系,可是我高兴不起来;有人说喜欢我,我满心欢喜地去准备和他在一起,可是,顾小韶,我还是高兴不起来。顾小韶,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我认识的你,从来都是最有主见的。我没办法告诉你答案,但是我最喜欢你自信笃定的样子。所以,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我这样跟石佼说,可我的心里想的是,不要去,你不要去。可是我连自己的事都不能决定,又凭什么替石佼做关于她愿望的决定?只能让她自己定。   “真的?”石佼眼神一亮,问我。   我轻轻嗯了一声。   晚上九点,石佼让我帮她收拾行李。看样子是决定要走了。我失魂落魄地听她的指挥,把她衣柜的衣服整理好,放入行李箱。看着房间里的摆设一件一件空下来,我的心里也空荡荡的。这个人,这个我喜欢的石佼,我仿佛要离她十万八千里了,而我又没有闯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勇气和力量。   “顾小韶,你陪我说说话。好吗?”在我收拾完毕准备出门的时候,石佼叫住了我。   我走回到床边,脱了鞋,接过石佼伸过来的一床被子,在她对面坐好。   石佼摆弄着电脑说:“从你没再发邮件给我,我就知道你生我气。也从那以后,我受委屈,被人欺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明明是你的不对,没有道歉,甚至没有任何征兆,你就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换过三个号码,每次都给你发短信,可你一条都没回,连存都没有。顾小韶,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我听你说你有了男朋友,我……”   “你不知道根本就没有的吧?就算这样,是什么样的普通朋友才能让你时隔三年再重新联系?”   石佼低着头,盯着电脑屏幕。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也是我觉得对不起她的原因所在,想联系却不联系,久而久之,又是无从说起了。   “我在看你写给我的邮件,这次是最后一次看了。我要把它删掉,没问题吧?”石佼对我说。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它们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我想起那年的高中课堂,每日每夜地尽量写关于她的表达心迹的话。想起了我跟她说,若一朝情冷,愿君随缘珍重。而现在,她正在把我有关于她的幻想、猜测、回忆、祈盼、请求,一点点得删除。   “哎,你记不记得你都说写过什么吗?”石佼抬头看了我一眼。   “都是上课无聊瞎写的,记不得了。”我辩解地说。   “那好,我读给你听啊!”石佼说完清了清嗓子。   “我的感情长时间疏离,又因自己得不着情感,所以就失去了需索的权力……请借我一年时光,我愿意还你千年,陪你跨过永远,下辈子为你装扮容颜……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爱的深意,至少我十分喜欢你……”   “你说,你那时候怎么那么能酸啊!”石佼断断续续朗读着那些年我写给她的字,一边点着回车键删除,眼里却是泛起了泪花。   “那时候,我觉得我以后准能成为一名作家。你毕业后的那个夏天,我看了大量的书,觉得我也可以。所以就试着写给你看。”   “所以,你说的喜欢我,也是觉得的了?”石佼问我。   “可能吧!”我仔细回想当时对石佼所持有的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最后发现根本就说不清。   “切!”石佼撇了撇嘴,又说:“我当时一个人来北京,举目无亲朋的,我就告诉我自己,我一定要在这里交好多朋友。后来我觉得专科的文凭在这里混不下去,我又告诉自己,我一定要考上本科。学校出来工作难找,我又去学了播音主持。我做每件事,都不是我自愿的,都像是有莫名的力量推着我走一样。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觉得呀,可能呀这些模糊的概念,一直都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做成什么事。所以,我都做到了。所以,我看到的这些都是你的感觉。连喜欢我也是?”   “那个是真的。”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哪个?”   “喜欢你是真的。”我很认真地跟她说。   “顾小韶,很可怕的一件事是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见过你发火,连生气都不曾有,这让我很害怕。你的温柔到底是懦弱还是,还是你对其她人也这样?那么,你喜欢她们不也是一样的吗?难道就因为我拒绝过你,你才抓着我不放的吗?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你的生活不一定要有我,你知道吗?我每次开玩笑,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过分,你却能笑着跟我说没关系?我不想你没关系,我想和你吵架啊,因为我觉得,温柔什么的,最可怕了。我爸以前都不敢和我妈大声说话,他比你还要温柔,可是现在呢?抛弃我妈?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当做生意的筹码,把我逼得自杀?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出国,哪有什么梦想,不都是被逼迫的吗?顾小韶,你明白吗?如果明白,请你放我走可以吗?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现在都给你,可以吗?”石佼趟在床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声音有些沉重,说完就去解睡衣上的扣子。   “石佼佼,你别这样。你想去哪你就去好了,我真心实意的想让你走。但是,如果你想回来,我就在这儿等你。只是你千万别再糟践自己了,成吗?”我立刻阻止了她,心疼地跟她说。   “我知道你在乎我,喜欢我,本来我早该喜欢你的,可我的生长环境不允许我喜欢别人。你说得对,我就是天煞孤星,我怕孤单,可我更不能像我妈一样被随意抛弃,我将来的孩子也像我一样,连家是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吗?”石佼尽可能想以平静的语气问我,可显然做不到。   “明白,我明白的。我们不说这些了。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我想到了答案,我一定告诉你。”她的呼吸声扑在我手臂上,痒痒的,四周都是她洗发水的香味,我的心跳加速,有些眩晕。   “什么答案?”石佼问。   “没什么,说点别的吧!”   “顾小韶,你记不记得我们的语文老师?你说她为什么能三年一天多天里不穿同一件衣服?”   “可能她家里开服装店的,穿完再拿回去卖也说不定。”   “可那衣服一看都不便宜,还能卖得掉吗?”   “那,可能她嫁了一个有钱的老公。”   “噢,顾小韶,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吧?”   “说是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明星和一个小混混同时住进了医院,同时患上了绝症,同时逃离了医院……他们回到了小混混的家乡,然后他们爱上了彼此。女明星并不知道小混混的病情,小混混每次病发痛苦的时候,都悄悄地躲起来。后来药物不能再抵抗疼痛的时候,小混混告诉明星她有救了。在手术台边,小混混牵着明星的手,她一直盯着睡着了的明星看,不敢眨眼睛。小混混失去意识前跟医生说了他在这人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医生啊,这是我老婆。是不是很漂亮?我拜托你们一定要医好她。她跟着我,就已经够苦了,不要再让她受到痛苦了。”后来明星醒来后知道了真相后,她对着小混混的遗照说:“我这么漂亮,你就忍心丢下我一个人走?你还没和我结婚,你这么着急走,不怕我嫁给别人吗?”然后,女明星就伏在地上痛哭了好长时间。没多久,女明星为小混混写了首歌,重新活跃在大众视野里。她就这样,一个人勇敢和坚强地生活着。”   “挺感人的。”石佼说。   “我把那首歌唱给你听?”   “好呀!”石佼调整了个身姿,盯着我看。   “我要想着不够好的你,这样才能忘记你。再说一遍,我不会生病,会按时吃饭,你肯定会烦我唠叨,但是拜托你,还是会和你说对不起……”   “歌词怪怪的,听不懂。”   “没关系。我想和你说,对不起。”我先是笑了笑,又很诚恳地跟石佼说。   “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以后不要无缘无故地销声匿迹,如果有原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以后是什么样,你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石佼支起身子在我脸上呷了一口在我耳边说道。   看着她眼角挂着的泪痕,这个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暴露脆弱的需要被保护的人,她,对我也是很重要的人。   第二天,我被石佼晃醒。昨天在她睡着之后,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反侧,天微亮才迷迷糊糊睡着。石佼说:“顾小韶,我要走了。”   我忙穿上外套,匆匆洗漱完毕。拉着行李,对石佼说:“走吧,我送你。”   我看着她,我的老同学,好朋友,一个身材弱小脾气时好时坏,喜欢对我张牙舞爪,和我拌嘴的这么一个人,我正在送她离开。   在机场安检处,我们拥抱着说告别的话。石佼说:“你下次喜欢别的女孩儿的话,不要把心思藏着掖着。但也不要贸然和别人说喜欢,我希望你的喜欢是可以走入婚姻的那种。”我点了点头,记住她的话,对她说:“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好好吃饭,不要生病,有空多晒晒太阳。”   这是我去年见到石佼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是我一直以来对她最高最大的期盼,此刻,我可以平静地告诉她我对她的祝福。   与石佼相处的三四个月里,仿佛又一段从开始到结束的相识。从今以后,她又要离我而去了。 ☆、吵架都会觉得温馨   送石佼离开后,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屋里,躺在沙发上叹气。眼皮沉的厉害,可脑子却十分清醒。一直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石佼说:“顾小韶,我们回不去了。”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回到那个狭小的校园,石佼站在讲台上唱歌,声音缥缈。她的轮廓被岁月打磨的有些憔悴,一头短发看上去有些凌乱。我拉着她走出校门,沿着两岸的柳树行走,穿过车流,绕过城市,来到了一片幽静的地域,有河,有花,有草,有树,是适合居住的地方。石佼跟我说:“顾小韶,你会来拯救我吗?”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钟,忽然很想王小四。给他打了个电话,调侃地跟他聊了几句。我说,媳妇,你考研怎么样了啊,他说还凑合,问我过的怎么样,找的什么工作,我说还凑合,工作不喜欢也赚不到钱,但没办法。他一副大教育家的口气跟我说,你实习就别指望能挣到钱,积累工作经验才是。反正再有两个月就回学校了,将就一下就过去了。我还想和他多聊两句,这厮显然是在敷衍我,又说,老婆我手机没电了,我充上电等会打给你,咱接着聊。我说算了,你看你的书吧,我没事。他一口答应,说行,早点回学校,我们一起吃饭……   我翻着通讯录又给老二打了个电话,我想找老二喝点酒。我这心里堵的厉害,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过了很久老二才接通电话,声音有些低,问我:“老三,有事吗?”我说:“想找你喝酒,有空没?”老二笑了一声,跟我说:“你约酒还真是少见,本来说什么都得喝上一顿,但是我跟你嫂子正闹别扭呢,怕是不方便。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不待我回复,他便挂了电话。   我不想在屋里呆,琢磨着上吴倩那蹭顿饭。电话刚通,吴倩就冲我喊:“韶姐,你快过来。姐妹我就要被家暴了,易洋他要上天了。隐约还听见易洋地反驳:“你丫才上天,你们全家都上天。”本来我是想找人安慰的,得,现在反而又要去做和事佬了。   到吴倩家,易洋帮我开的门。俩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   “你俩这又是唱哪一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累不累啊。就不能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吗?”我一句三叹地又一次循循善诱地告诫着,我也知道,这没什么效果。   “韶姐,易洋他藏私房钱,不给我说。你说这怎么能安静过日子?”吴倩说。   “谁出门还不带点钱,再说,一百块钱都不到,我能干嘛?我买瓶水是不是还要拍个二维码的照片给你扫?你讲不讲理啊?”看得出,易洋的火气更大。   “你干啥不是我陪着你?你还想跟谁一起喝水?你说,你是不是外面找小三了?”吴倩厉声职责易洋,又转头跟我说:“韶姐,我结婚的时候,易洋可跟你保证我管财务。现在他不认账,还欺负我。你得给我做主。”说着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小韶,你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我每天上班累死累活的,晚上回来还要受她奴役,就连周末也不能清净消停会儿。净想些莫名的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你说她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易洋立马结果话茬反驳道。   “易洋,你摸着良心好意思说我奴役你?你哪次回来晚了,喝得烂醉,哪次不是我照顾你?你出门从来不带我,我有抱怨过一句吗?说我跟你扣屎盆子?你手机里的破短信我都恶心看,都能把我去年的饭给吐出来……”   “小韶,她这明显是侵犯我隐私吧?工作上不管上下级谁还没个应付?我要是想,你说她吴倩能知道吗?”   “你有本事,你本事大了去了。你想你就去啊,大不了离婚。你有本事你离婚啊?”   “离就离,谁不离谁是小狗!”易洋也被气得不轻。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俩每次吵架不扯到离婚绝不会罢休。现在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俩人坐在沙发上穿着粗气。   “吵完了?”我有些好笑地问她俩。又说:“你们俩就不累吗?整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   “你们都结婚也有一年多了,就不说你们认识五六年了,彼此的脾气性格也多少有些了解。他易洋是那拈花惹草的人吗?还有,吴倩对你感情多深,易洋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每次不吵到离婚不罢休呢?”我苦口婆心地劝着他俩。   那我问你:“如果你跟石佼结了婚,你也说把所有钱都上交给她。你能一毛钱不留,出门到哪都是两手空空吗?”易洋直勾勾地看着我。   “不会。”我诚实地说。   “你看,你都不会。我兜里装点钱怎么啦?你就说这次你帮谁吧!”易洋起身给我倒了杯水,放在我面前。俯身看着我,等我的答案。   我想了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吴倩挠了挠头。还没说话,吴倩甩过来一个抱枕,说:“你们男生说话是是放屁。”说完气冲冲地回了卧室。   易洋盯着吴倩的背影,对我眨了眨眼,握着拳头喊了声:“YES,victory。”还不忘给我击了个掌。   “你说我要是没来,你俩打算怎么收场?”我有些好奇地问易洋。   “小韶,我跟你说。我总算发现应对她的方法了。你要不来,任她怎么骂,怎么吵,我就不说话,。她说几句吵累了,就不嚷嚷了。只要有人在,越是不做声,她越是骂得起劲,什么词狠什么伤人她说什么话,所以我就跟她对着吵。她这人根本就不会吵架还要装作色厉内荏的样子,吵不过的时候自然就闭嘴了。而且,不出十分钟,肯定跟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易洋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翘着二郎腿跟我说。   “得,每次都是我瞎操心了。你算是把她了解的透彻。”我向易洋伸了个大拇指。   “那可不?她可是我老婆。”易洋显得极为得意,又问我:“哎,石佼病好了没?你俩处的怎么样了?”   “石佼,她去韩国了。可能不回来了。”我的声音有些低。   易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你就不留她?高中那会她就跟你好,现在好不容易又见面,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走?”   我本来就是难受才来找他俩,易洋这么一说,我更难受,也委屈。可是我留不住她。   易洋见我不说话,递给我一根烟,我俩就默默坐着抽烟,半晌无话。   吴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里出来了,看我俩沉默不语,神情古怪地看着我俩说:“要不我再去睡一会儿?你俩继续?”   “瞎说什么呢?没看你韶姐正难过呢?”易洋白了她一眼,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果真如易洋所说,吴倩仿佛不记得刚才是跟谁生气一下,剥着橘子往易洋嘴里送。如果我和石佼也能够像他俩一样无话不说,甚至是不时吵一下架,她也许就不会走了吧?最起码,可以知道我们是多么地在乎对方。   可是,在喜欢石佼的所以时间里,我最免不了的担忧是:她不喜欢我怎么办?她不理我了怎么办我不敢大声跟她说话,不敢责怪她,不要说吵架,她就是一瞪眼,我就慌乱地不知所措。我一度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能好好表达自己的想法,那我还是不要喜欢她了。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喜欢任何人了。   “韶姐,你晚上想吃什么?”吴倩丢给我个橘子,没接到掉在了地上。我低头去捡,也从思绪飘然中回到现实。“随便,不挑食。”我笑着说。   “得,打住。千万别随便。问你啥都是无所谓、随便的,石佼哪天走丢了,你也随便吗?”   看着我脸上凝固的笑,易洋在吴倩的后背上拧了一下,痛得吴倩大呼小叫,恶狠狠地踩了易洋一脚。易洋一个劲地给吴倩递颜色,又是挤眼,又是努嘴的,全被吴倩忽略了。不得已易洋小声的跟吴倩说:“丢了!”吴倩一脸茫然地问他:“你说什么?”易洋又在吴倩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吴倩的嘴张得越来越大,瞪着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韶姐,我…不是…”易洋赶忙又推了吴倩一把,怕她又说出什么让我难受的话。吴倩站在我面前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着实逗得我一乐。她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说什么都不忌讳的人,还真是难为她了。我站起来,捋了捋毛衣的袖子,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笑着跟她俩说:“没事。走吧,吃饭去。”吴倩忙过来掺着我,说:“韶姐,你是不知道,我最近发现我们家附近好多好吃的,我们一家一家去,每家只点一个菜,吃完就走,把整条街吃一个遍,让石佼她……”   “哎呀,易洋,你要死啦……” ☆、是喜欢才会与众不同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一脸八卦像且十分幽怨的吴倩咬着筷子盯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开了罐啤酒和易洋碰了一杯,整理下思绪,缓缓地跟吴倩说:“你别看我,我坦白还不成吗?”我把和石佼发生的事跟他俩说了一遍,从我和石佼不再联系,偶然见面,和她同居,她服安妙药住院,她去韩国的决定,到她的愿望,她的担忧,她对我说的话,我和石佼一次次错过的猜测,我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韶姐,你这人吧,啥都好,就是太随和,你觉得你什么都可以无所谓,但别人不行啊。要真是无所谓,你又难受个什么劲?上大学那会儿我就跟你说过,你要真喜欢别人,大胆跟人表白啊?你说你心里也想,但说不出来,你觉得无所谓,对方会明白的。可结果呢?谁明白你了?你说石佼都跟你那样说了,你还能让她走?你真本事,不是,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啊?”吴倩气得直拍桌子,厉声责问我。   易洋伸过手来又和我碰了一杯,对着吴倩使了个颜色。吴倩看我默不作声,又安慰我说:“你也别太难过,石佼不是说可能不回来,也就是还可能回来,也许她新鲜劲一过就回来了,你想,洋货再好,不也得支持国产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知道根本就不存在吴倩所谓的也许,因为是石佼说的,她一定能做到。我对吴倩笑了笑说:“没事,吃饭吧!”   期间吴倩上洗手间的空档,易洋凑到我旁边,低声跟我说:“小韶,我有个猜测,可能有些难听,你想不想知道?”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说你们有三年都没联系了,她还能让你住她那儿?她对你没感情肯定是假的,可她还是去了韩国,为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是因为她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啊!小韶,喜欢不能当饭吃。你这也快毕业了,好好想想怎么生存才是正事,她说什么你们错过是你没当面说过喜欢她,这么肤浅的理由搪塞你,你也信?你可别傻了。”   “说谁傻呢?你才傻呢,我韶姐那叫纯真。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满身铜臭?”吴倩慢悠悠地回到位置上做好。   “反正我肯定没你臭。”   “你又皮痒了是不……”   眼看她俩又要吵,我赶紧伸手制止了。看了下表,时间已经不早,把他俩送到楼下,我一个人在空荡的大街上闲逛,想易洋跟我的话。我在想我的未来,我从来没有想过的我的未来。   在我二十四年的人生里,我一直认为我是没有未来的人。没有履历,没有特长,从懂事起被送入学校念书,没念出什么名堂不说,连朋友都没收获几个。所以问我未来的话,我想我是没有的。如果未来是希望的话,那我倒是有很多,我希望亲戚朋友身体健康,我希望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希望能和喜欢的人相伴到老……可是呢,我做的工作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不理解乃至疏离我,这所谓的希望,也不过是以绝望为名。   简单地说,我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和会做什么。   我给已经腾出空房子的房东打了个电话,跟他道了歉说我临时租不了了。他在电话里把我一顿臭骂,听了两句,索性挂了就挂了。我又去问老二跟刘思佳怎么样了,老二说没什么,就因为忘了她的生日,闹了点脾气。又问我昨天找他喝酒有什么心事,我想了半晌,发现没什么可说的。也就敷衍了过去,让他俩好好处。老二笑着说,没事,没事……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前行。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总爱瞎想,想老大、老二,也想魏雨、吴倩、石佼……想我们发生的事,想如果,想以前,也想以后……可我现在不想了,我谁也不想,什么也不想。每日脑子里尽是今天工作多不多?晚上会不会加班?晚饭吃什么?如果你要说我热爱工作的话,那是大错特错。相反的,我对现在我对所做的复制黏贴工作厌恶至极,我觉得自己像一台没有思想的机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可我也没打算辞了工作重新找,一是因为我不知道做什么?二是如果找不到的话我吃什么?   五一的时候,老二跟我说她跟刘思佳要回家呆几天,商量结婚的事,然后再回学校参加论文答辩。问我要不要一起。离返校的日子还有十几天,回家也着实无聊,就跟他说不了,到时候学校见。说起学校,我突然想起了魏雨,说起来也有好几个月没联系了,打了电话给她,想问问近况,但她没接。   当我回到学校,走在那条走了四年的路上,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我觉得这半年的时光,似是用尽了我半生的力量,格外艰辛。一路上,我的心里满是忧伤。我不想回来,我不想毕业,我不想看着我为数不多的朋友纷纷和我告别,说后会有期实则无期之类的话。在即将毕业时,我对魏雨爆发出的强烈感情也正是因此,我怕魏雨跟我告别,再难相见。如此,当我再回到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我会觉得一切虚幻地像一场梦。   当晚,我看着老大、老二、老四在饭桌上笑得明媚,聊实习的趣事。老大在当地电业局实习,说毕业熬个几年希望能转正;老四还在准备考研,说是打算将来出国留学;老二说毕业回去和刘思佳结婚,让我们备好份子钱。到我说以后的打算的时候,我望着空了的酒杯说,不知道。   我一直就知道的是我不知道我能够做什么或者该做什么,出于这种对未来的恐惧,我非常希望毕业的时候能有人陪着我。因为我听说,爱使人勇敢。这样我就不怕了啊,我会告诉自己说,没关系的,是爱情啊。所以,没再次遇到石佼之前,我一直把魏雨认为是我的勇气之源。   这不是谁替代谁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魔法。在你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总有那么一个人在你的生命里形影不离。我的高中是石佼佼,大学是魏雨,她们成为我当时生命里最贵重的两个人,而在我心满意足的规划未来的时候,才发现她们的未来里并没有我。   那个万众期待的大一入学仪式,那个被渲染成明媚忧伤的夏末初秋。魏雨和我以及今后可能发生种种关联的人进入了大学。   为期一个月的军训,除了我们宿舍发生的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对外界是置若罔闻的。我猜测魏雨跟我做的事情并无二致。突然没有了作业,没有了大量的习题,不再需要早晚自习……只觉浑身都舒坦,走个路都觉得扬眉吐气。   总之,在相遇的最初,那个被渲染成明媚忧伤的夏末秋初,我们还不相识。对魏雨的种种完全没有概念。   第一次和程小宇参加班集聚会,她坐在我对面。只顾着桌子上的菜风卷残云,对别人的敬酒有片刻的发呆。我一直不怎么喝酒,更不会敬酒。看着其他人轮流推杯换盏,我有些尴尬,只好也埋头在如山的食物里。喝酒这件事,本该是随性的。高兴了暖个场喝一杯庆祝;不高兴了骂一句喝一杯解气;如果是去敬酒,一句话措辞不好就会砸了场失了意。看到程小宇跟我一样举杯无措,我就欢喜,莫名起了好感。   聚会结束时,我一共就喝了三杯酒。假装头晕跑到她跟前要让她扶着。回宿舍的路上我借机跟魏雨说了些关于石佼的事情。不单是因为魏雨没心没肺地笑容像极了石佼,还因为我迫切的需要一个异性来分享我的故事。当时觉得我对石佼的喜欢,这种本该拍成电影的感情桥段突然烟消云散是不能容忍的事情,所以需要它人尽皆知。告诉魏雨之后,它再不是什么秘密,反而获得安慰。我一直没跟魏雨说,那个时候我是在博取同情、信任、或者是好感?总之是极为虚伪和伪善的。   随着和魏雨的接触越来越多,我对她有了更深的了解。渐渐地,我对她产生了与旁人不同的感情。我知道,这是喜欢。   我记得每一次和她的散步。私心想着:能这么一直牵着下去该多好。   我记得每一次和她的午餐。看着她吃饭,我会觉得开心。   我记得每一次和她的课堂。她萎靡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不时问我:几点了?   ……   我记忆里陪我度过整个大学时光的魏雨,我想象中有那么多美好的值得纪念场景的魏雨,我千万次呼喊着名字的魏雨……一直那么温柔待我的魏雨,我敢肯定到最后还是会很温柔。对我温柔的人对其它人也一样温柔,因为我也这样,所以我一直忽略了这样一件事——我们彼此对其它人,从来就没有与众不同。而我总是怀着期待,总是会错意。事实的真相也总是残酷,很明显的,她不喜欢我。 ☆、毕业了谢谢遇见你   回学校论文答辩需要两周的时间,我借此辞了工作。虽然没挣到多少钱,但在直至毕业的每一天里请魏雨吃饭是妥妥足够的。去年在学校和魏雨告别的时候她跟我说,好好工作,回来请我吃饭。我一直记得。本以为我们会牢牢抓住毕业的尾巴,形影不离的在一起说些心思话,毕竟我们都没什么朋友。可事实是,她不停地往返于导师办公室修改拿别人顶替的论文,我和老大、老二几个没日没夜的泡在学校门口的网吧。除了位于回学校那天请她吃了顿饭,说了句糖没有她甜尴尬至饭尾的话,我们基本没怎么碰过面。   在导师的危言耸听下只是为了让我们认真对待论文答辩,而必须挂掉的论文也因某个同级学生拒交论文而铁定进入下一年的情况下,我们顺顺利利的通过了答辩,拿到了毕业证和学士学位证。最开心的莫过于魏雨,因为她真的事为了别人的论文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而修改成为自己的,还有一类是我们这种被打上不学无术标签的人,我、老大、老二、老四皆在此列。   在领到两本红皮书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我想澄清一个事实:我们在学校是真的学到了东西的。   之所以有这个称号,是我们这类人从来没给领导送过礼,没拍过任何领导马屁,整日混迹于网吧被通报批评的结果。可是,我敢肯定,我们这类人才是专业课学习最好的人。我们从不逃课,即使坐在最后一排也会认真听讲,比起别人逃课、睡觉、玩手机,我们才应该被奉为楷模。只是,学习什么的,没有人关心。   我虽然不知道那些溜须拍马的人究竟学到了什么知识,但是看见他们站在校领导旁边,手里端着优秀毕业生的表彰笑的灿烂,我也替他们高兴。毕竟是有所得。   我们穿着学士服,意气风发的走在校园里,三五成群的在角落里合照。老大、老二们被同学拉去拍照,我一个人毫无心思的乱走。没有人找我拍照,我也不想去寻任何人。我知道即便有着毕业的合照,总有一天我也会遗忘她们的脸,因为她们中的大多数我甚至叫不上名字。   我和魏雨倒是有许多合照,这也是许多人空穴来风认定我们是情侣的铁证。在我想跟她留下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穿着学士服的她就像四年前穿着军训服一样泯然于众。只好作罢。   晚上,是很多人心心念念的毕业聚餐。听别人说,在今天晚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可能看到几个不怎么熟的姑娘抱在一起痛哭,你也可能看见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宣布结婚的喜讯。总之,这是个神奇的场合。   我和老大几个坐在一桌,我侧着身子看魏雨,她正在跟同宿舍的几个姑娘聊天。老四看着我直勾勾地盯着魏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过去吧,最后一顿饭还是咱几个人吃多没意思。你要不好意思,我陪你。”   老四硬拖着我把我安排在魏雨旁边坐下,看着几个女生聊的火热,我只好低头玩弄手机。心思却在魏雨身上,她没看我一眼。   老四看我丝毫参与不进来,对着我和魏雨举杯说:“这杯酒,就咱仨喝。快毕业了,有什么想说的痛快说出来。小韶,你先来。”   我完全理解老四的想法,她还在为我和魏雨做着最后的努力。可是,我没什么要说的。自从石佼走后,我对魏雨的心思就淡了。倒不是说我不再喜欢她,而是我对她的喜欢抱有迟疑,也是对自己的怀疑,我能做到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吗?单是与石佼比,我就做不到。   所以,我说了一句废话:“都在酒里。”   在魏雨和老四表达完对大学的怀念和我们之间友谊永存之后,老四叹了口气,跟别人聊天去了。   饭店内热闹异常,几十个人前所未有的亲密,推杯换盏,谁不喝,就是不给谁面子。从来都是以小集体为单位活动,到底谁该给谁面子?中途实在憋得难受,我到门口透风。我没什么话要说,也没有了说的对象,我不想说话,就盼着这场热闹的盛宴赶紧结束。   老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旁边坐下,跟我说:“你不打算跟魏雨表白了?我那么帮你,你都没看出来?你今天不说,以后怕是都没机会说了?”   突然地委屈使我不能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我问老四:“你们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跟她表白又怎么样?不表白又能怎么样?你不知道的吧?她不喜欢我。我再说除了自取其辱还能有什么意义?”   “不说的话,你将来可能会后悔。你不再想想吗?完成你这个心愿,不要考虑结果。”   说到将来,说到后悔,我心里更是酸得难受。坐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眼泪不可自抑地拼命往下掉。我后悔石佼的离开,我后悔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我后悔我的大学时光就这样暗淡结束了,我后悔与魏雨来不及开始的结束……   同时我心里也明白,哭完了,也就没事了。生活还是要继续。   等我情绪好转,老四陪我进了饭店。开玩笑地说:“再怎么着,你得去跟人喝一杯“诀别酒”吧?”   待我回到座位,酒宴已经进入了尾声,辅导员在台上拿着话筒说着祝福,男男女女的同学碰着杯子,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抱在一起痛哭。我拿了罐啤酒走到魏雨那桌,看了她良久,跟她说:“魏雨,谢谢你。”我知道她肯定不理解,但我也不想解释。一口气干了整罐后,晃晃悠悠地找了个远点的椅子上坐下。   石佼跟我说过,如果哪一天,如果不想再和她有联系,一定要记得跟她说声谢谢。谢谢她陪我度过的日子,谢谢她留给我的回忆,不管是好的,快的,满是欢喜,还是充满痛苦,总之,一定要记得谢谢她。   我没由头地跟魏雨说谢谢她,也全然是这个意思。我的大学生涯,我们从认识开始,我们一起做过的任何事……我都谢谢她。   聚会结束,老大又拎着两提啤酒喊我们到宿舍楼顶再聚一场。一直和我们有矛盾的卫卓也被邀请了。老大说:“都一个宿舍的,也没啥大仇大恨,一毕业,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卫卓一直给老大敬酒,俩人各自调侃当年做的如今看来无异于傻逼的行径,说当时不管是谁道个歉服个软,就不会有这么多不愉快发生……   魏雨打电话给我,我丝毫不感到意外。很多人多说我们是天生一对,虽然我们作为当事人极力否认,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我对魏雨有不一般的感情,她不可能不知道。我想,她应该是要给我个答复。像我一样,她是不是也要谢谢我呢?   “小韶,对不起。我……我……”魏雨带着哭腔,话没说完,我已经知道她想表达什么,或者说,我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就像家人那样。她们说你喜欢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一直都躲着你。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我在电话这边,很清楚地听到她在宿舍的楼道里小声抽泣。   “你先别哭,你听我说。我们认识已经四年了,我喜欢你是很正常的事。我们一起做过那么多有意义的事,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不妨说你也该谢谢我,我们的这些回忆,回想起来不是很美好吗?我对你,也像是家人那样的喜欢,所以,你不会为此困扰了吧?”不管我对魏雨是什么样的喜欢,石佼离开的那刻起,我对她已经没了心思。   “你说的是真的?”魏雨问我。   “嗯,真的。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我回答。   “像家人那样的?”   “对,家人那样。”   ……   又和魏雨聊了十几分钟,她明早要赶飞机回广东上班,也就挂了电话,让她早点睡。   楼上的夜风有些凉,我回到老二旁边,接过他递过来的烟,老二问我:“魏雨?”   我点了点头。   卫卓醉醺醺地在对面拍了拍我的腿,说:“小韶,还真不是我说,咱一个宿舍,虽说都吊儿郎当的一个样。可是呢,孟庆霖人有媳妇了,王麟打算考研留学,张新灿将来是个公务员,我家里面有钱,你再看看你,你有什么?你知道魏雨为什么看不上你吗?你别嫌我说话难听,她呀,肯定是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你就别想了,凭魏雨的眼光,看不上你。”   卫卓一如既往地说话难听,离别之际对他产生的些许好感瞬间全无。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后来我们又扯了很多闲话,直到楼顶其他人走光,带来的啤酒都喝光,我们望着天上的星星,靠在护栏上逐渐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梦见我当着魏雨的面唱了首歌给她:   街上微茫一片/你我安静地打着伞/彼此都没有更多的语言/这南方的城市/我和你相遇的地点/恍惚几年有太多的昨天/就送到这里吧/你依然甜甜地说话/松开手我将行李递给你/天冷要加件衣明天有空给我消息/以后的事谁都也没有提/青春是段有去无回的旅程/谢谢你陪我流连过这座城/站在月台看你背影消散在黄昏/刹那之间眼泪欲罢不能/青春是个久病成医的过程/光阴欺凌内心软弱的我们/总有一天我们用尽往日的情分/痛哭一场然后爱上别人……   早上起来,我帮着老大老二们收拾行李,把他们送往火车站,进站前,我们拥抱着说着离别的话。老二说:“没事,现在交通工具多发达,说见面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再说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们能不来?你们结婚我能不去?”   这又是一个我没想过的问题。 ☆、不愿意承认的梦想被正视了   毕业之后,我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北京。在这里,除了吴倩和易洋,我再没有一个朋友。我不知道支撑我回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可是,我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在我所生活的那个五线城市,毫无背景的我可谓是步履维艰。最好的结果是在家里坐吃等死。对于梦想还未死透的身为知识分子的我来说,这无异于一种耻辱。   如果在几年后我步入而立仍无所成,我会接受命运的捉弄,回家结婚生子,对象是谁无所谓,漂亮与否不重要,只要混沌地过完一生就好了。所以,有最坏打算的我很享受未来几年在外漂着的日子,没人陪着没什么,居不定所食不果腹更没什么,起码,关于我的一切都由我自己做主。   还有,我想为我的梦想做点什么。我觉得它应该是存在的。我说过我没有梦想,最大的希望是能和石佼在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有繁忙的工作,每天就我们两个人,浇花除草,逗猫溜狗,在每一个午后,泡一杯茶背对背坐在阳台上打盹......我一直不愿承认梦想一是因为它总是容易落空,二是因为我不想为它奋斗。而不可否认的是,所谓的希望,那不就是梦想吗?我一直在和自己玩文字游戏试图麻痹自己。   所以,我的梦想归根结底就两个字:安逸。   所以,在所有仍还属于□□时间里,我打算为梦想做最后的努力——我要赚很多的钱。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爱情,物质现在是我唯一能握在手里给予安慰的存在。   可是,有鉴于实习工作并未取得拿得出手的成绩,新添的却没什么价值的红皮证书也没能使我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好,一个人打发着时间。   最近,我常常流连于附近的公园。每天下午四点,我准时出现在公园的长廊,看三五成群的老头下象棋。一来二去也渐渐和他们混熟了,偶尔也和他们对弈几局。不过凭我那半吊子水平,走不出十五步就缴械投降了。结束后,老人们对战局一通分析,把我下的死棋往前退几步,继续与人一阵厮杀。一边跟我说:“小伙子,你太年轻,只懂规则被动防守可不行。象棋是门艺术,你要懂取舍,懂进攻,布局就像你的人生一样,总不能一味地被动挨打吧?”也有时候我出乎意料的多走了几步,便赢来老头们的一阵贺采,“行啊,小伙子,有进步啊!有时候,人啊就得这么挣扎着才觉得有意思。”   我很想告诉他们,我的人生和象棋没有半点关系。   一天下午,在公园的一隅,我碰到了一位棋友。他从不跟我下棋,也鲜有和别人对弈。大多时候在旁边默默地看。他说下棋贵在旗鼓相当,而我的年龄和棋艺怎么都不相当。此时,他正拿着扫把一样大的毛笔,提了一桶水,在公园的路上写字。   我凑上前去立足观看,老头聚精会神地写着,头上满是汗。写的净是些生僻字,凭我的文化水平,我没认出来。   老头看到是我,笑着跟我说:“是你啊,小伙子。来,写两个字我看看?我喝点水去。”   “老先生,今天不去看棋啊?”我一边接过毛笔一边问他。   他点了点头,拿着茶杯走到我面前,指了指毛笔,意思是让我写字。说:“总看棋也没啥意思,偶尔也换个玩法。”   笔有些沉,一只手险些握不紧。我对书法还是稍有研究的,大二的时候作为校书法社荣誉副社长的我还给大一的新生们带过课。虽然很久没练习,总归还是有些基础的。所以就用简单的横竖写了个“書”字。   老头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围着我转,惊讶地说:“行啊,小伙子。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你是一点没落下啊?虽然写的不怎么好看,但起锋藏锋的动作还是有的。”看得出老头很高兴,又跟我说:“要不,你跟我学书法?”   我笑着跟他说:“好啊,赶明我也去买个毛笔,跟您一起天天在这儿写字儿。”   老头转念一想:“咦,不好,不好。你一大小伙子哪能跟我快要入土的老头子瞎混,会耽搁你的。也不对,我基本上天天都见到你,难道,你不用上班吗?”   “我刚毕业,找不着工作,在家呆着也烦,就出来散散心。”我坐在老头小马扎旁边的空地上,给老头点了跟烟,一起抽了起来。   “小伙子,你这样整天瞎晃也不是事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找个工作才是正经。”老头语重心长的跟我说。   “我知道,在网上投了简历,不过一直没回复。”   “这样啊,上网什么的我也不懂。对了,前几天我孙子给我找那保姆回老家去了,我也没再找。你要不嫌弃老头子我麻烦,你就顶了这个职。等你找好工作了,我让我孙子给你多结几天工资。你该面试去面试,没事的话,清理清理卫生,陪我老头子逛逛,写写字。你看成不?”老头又问。   我仔细想了想,天天这么瞎晃荡吃老本的话,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虽然不知道能干几天,但听说能多拿几天钱,我还是很乐意的。   至于老头为什么肯相信我这个仅见过几次面的人,老头的回答让我热泪盈眶。老头说:“你们都是高素质,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相信你。”第一次,我对我所念的三流大学有了信心。   老头姓张,老伴儿已经过世,膝下有两个儿子,都不在北京。派了个孙子来照顾他的起居。可她的孙子最近忙着泡妞,临时搬了出去,还给他找了个保姆,说是完成了终生大事,带着孙媳妇一起伺候他老人家。   “有什么还要避着您老?要是我爷爷还在世的话,我巴不得他知道呢。”我问张老。   “嗨,年轻人嘛。老头子我懂,他怕是不想听我唠叨。走吧,我带你去我家看看。”老头子扛起小马扎径直往前走,我拎着空桶,扛着毛笔跟在他后面。   老头住的小区离我住的地方有两个路口,也不算太远。平时多走动走动,权当锻炼身体了。老头领着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领我到他的书房,跟我说:“外面的没啥好看的,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但这书房,可是我一辈子的珍藏,可比我这老命可贵多了。好多真品、残品,国家博物馆来过好几次,都给我撵出去了。就算要上交给国家,我也要等我入土以后。你说是吧?你呀,就多费心把这个房间打理好就成。老头子我要不是弯腰不易,谁都甭想。”   “感情你是请我回来当书童的呀?早知道我还犹豫个什么劲,铁定就跟你来了。”我半开玩笑地说。   “其实吧,我就是想有人陪我说说话。上次那保姆有四十多岁,每次见我就哆哆嗦嗦,你说我又不是老虎,她干嘛那么怕我?”老头有些郁闷。   “对了,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小伙子吧?”   “顾小韶,名字好记得很。您老喊我什么都行。”   长老从客厅倒了两杯茶端到书房,喊正在把玩书架上古董的我,“小韶,来尝尝我珍藏的上品碧螺春。”   “好茶!”我喝了一口叹道。   “这么说小韶你对茶还有研究,不一般啊!”张老两眼欢喜地看着我,有些不自在。   “这算哪门子研究,就是跟我平时喝的茶不一样。这个香,味道好。”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哈哈,你小子要是爱喝,等会走的时候我给你拿点,我这儿多的喝不完,放着也可惜。”   临走的时候,张老拿袋子给我装了两罐茶,我没推脱掉。张老还说明早我要没事陪他打打太极拳。   晚上回到家,吴倩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工作找的怎么样,易洋公司招人,问我要不要过去。我把给人当保姆的事说了一遍,感觉吴倩在电话的那边就要跳起来了。“韶姐,你脑子没坏吧,你一大老爷们去给糟老头子当保姆?你好歹也是一大学生,有点志气好不好?再说,他一月能给你多少钱,养得活你自己吗?”吴倩不停地抱怨我。   “我不是说了么,我在找工作。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正好碰上这么个差事,说好了找到工作我随时可以走啊。我晚上投简历白天等电话,闲着也是闲着,陪老头聊聊天也挺好的。你就别瞎操心我,成吧?”   “得,我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好吧?还是不来是吧?我以后再跟你提这事儿,我是你孙子……”   不待我多做解释,吴倩挂了电话。我倒不是担心她生气,因为她上次、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而是销售性质的工作真的不适合我。我也跟她说过很多次,她总是说:“你跟石佼还不合适呢,不一样处的愉快?”呛得我没话说。   一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好,虽然定好了闹钟,可总怕睡过去而误了约定。隔两个小时醒来一次,天微亮的时候再不敢躺着,坐起来看电视打磨时间。   跟张老碰面的时候,我盯着俩黑眼圈打着哈欠跟他打招呼。张老笑着问我:“怎么着?昨晚没睡好?”   我郁闷的点了点头说:“一直惦记着这事,没敢深睡。”   “唉,也是。你们年轻人是爱睡懒觉。喊你这么早起来,我是考虑不周。不过都起来了,还是活动活动吧。等会吃完饭,你再回去补个觉。”   张老走到一群老头老太太们前面,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听见旁边的音响开始播放音乐,张老站在最前面做着起手式。感情老头还是个领拳。   看他们打了几式,跟我大学学的什么老架一路太极拳有些相似。就站在最后一排,跟着打了几个花架子。   半小时后,张老额头微微见了汗。在人群中发现我说:“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了,啥你都会。走吧,老头我请你吃饭。”   张老带着我来到附近菜市场的早餐店,点了两碗豆浆和几根油条。这地方我之前我石佼也常来,石佼走了之后,我便很久没来过了。老板多送了两根说:“张老,这也是您孙子啊?以前他呀也常来我们家吃。小韶,常跟你一起那姑娘呢?”   见我盯着豆浆发呆,张老接过老板的话说:“我孙子要有这么好,那就好喽!”老板笑着打了个呵呵忙着去招呼别人了。张老拿筷子敲了敲我的碗说:“快趁热吃。”   我回过神来,张老指了指碟子里的小菜,让我动筷子。吃完饭,张老说让我先回去,他逛逛市场,买点菜,让我中午有空上他那吃饭。我心里想着石佼,告别了张老往回走。   想来石佼离开也有四个多月了,不知道她在异国他乡过的怎么样?她心心念念她梦想的被逼迫的异国恋爱不知进行的可还顺利?她说的让我不要和她断了联系,我却整天浑浑噩噩地置若罔闻。或者说,我仍是没有和她说话的勇气。我亏她,我欠她,我对不起她。   我打过一次电话给她,语音提示我是空号。我早该想到的,实际上听那毫无感情地消息,我觉得这是理所因当。她终于彻底摆脱了我,可心里还是免不了难受。   我对石佼的感情有疏漏,否则又怎么会有这凄惨的离别?或许我对她这一世抱有的遗憾要留到下辈子来补全。感情是负累,我现在一个人很好,不愿扯上任何人同行。早晚要分离,才往往一错过就是一生。我对石佼所创造的感动,从不是她所期待的感情。   胡思乱想间睡了一觉,晌午已过。突然想起张老要我去他那吃饭。打算打个电话给他解释,可一看表,又怕打扰他午休。正犹豫的时候,张老打过来电话说:“小韶,有空没?咱去公园写字儿去,我给你也找了根笔。”既然他不记得午饭的事,我也不好再提,应了声好,出了门。   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澜地推进着。我找到了工作,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策划。薪酬不高,也算清闲。我跟张老说我要去上班了,不能帮着照顾他了。让他或者拜托他孙子给他重新找一个。张老摆了摆手说:“找什么呀,我缺的又不是保姆。那些个保姆把我当太上皇一样伺候着,说句话都能给我扯到□□去。我呀,就想找个能说上话的。可你又这么年轻,不能把大好时光浪费在我一半只脚踩进坟墓的人身上。说实话,我挺舍不得你的。”   听张老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想每天跟他下下棋、写写字,聊天逛圈,老头给我的薪酬着实不低,比我新找的工作都高。可正是因为我拿张老的钱心里有愧,才着急火燎的一经录用,赶紧让他新找个人。说实话,我也舍不得张老。绝不是因为钱。   “您看这样成吧?您也别给我发工资了,我周末一有空就来陪您。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我住的地方离您家也就几百米,近得很。我也就上班的时候不能陪您,其它时间我也乐意跟您在一起啊。”我想了想,张老一个人,年纪也不小了。他那不靠谱的孙子泡妞几个月都不见人影,也怪可怜的。我平时也是一个人,陪着他唠嗑也没什么。   “好,好,好。那就这样定了。”张老连说三个好,脸上的褶子挤做一团,开心地像个孩子。   我觉得我不再是那个穷困潦倒的穷学生了,虽然离我的梦想还有很大的距离。两个月的“保姆”生活,张老给我结了一万块钱。我惊讶地说不出话,问他:“你们家保姆这么挣钱啊?”张老把钱塞到我手里调侃我说:“是不是想把刚找的工作辞了?继续在我这儿干?”   “那倒没有,就我也没照顾你多少,反倒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这钱,我真受之有愧。”说着我极其不舍的把钱往张老手里推。   “你这孩子,给你钱你就拿着。我凭良心说你值这钱,你说你平时也不是墨迹的人,怎么这会倒是婆婆妈妈的。”张老一甩手,进了书房。   我拿着钱站在原地犹豫不决。最终欲望还是战胜了理智,我把钱装兜里了。又悄悄推开书房的门,张老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瞅报纸去了。显然是因为钱的事,跟我闹别扭呢。   我搓了搓手,跟张老说:“老爷子,那个,钱我就收下了。您这有没有塑料袋,我,我兜里装不下。”   张老听罢,哈哈一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韶,好好收着。这可能就是你的老婆本。只要钱来得正,哪有把自己媳妇往外推的道理?你说是不?”   十一国庆节的时候,张老打电话给我说他孙子把他孙媳妇搞定了,就差挑个好日子结婚了。张老声音里透着喜悦。平日里张老没少骂他孙子怎么不争气,闯过什么祸,可有喜事的时候,他比谁都高兴。我说:“我最近放假,也没什么事。咱准备去哪玩啊?”我没听到张老的回话,反而是杯子落地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而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我有预感张老出事儿了。   我推开门就往外跑,一边往急救中心打电话,报了张老家的地址。幸好,当我准备把钥匙还给张老的时候,他说让我先留着。说不定用得着。我当时听得云里雾里,张老也没多解释。   开了门进去,张老倒在书房,杯子碎了一地,还被碎片划伤了手掌。张老身体哆嗦着握着胸口,嘴唇都咬出了血。我吓得魂不附体,扶着张老问他:“药呢?药在哪?”可张老的意识有些模糊,根本听不到我的问话。我掐着张老的人中,在张老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小瓶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拿起地上的勺子就去翘张老的牙齿,一边在他耳边说话:“张老,求你张张嘴,药吃了就没事了。你张张嘴啊。”我掐着张老的嘴,掰开他的牙齿,赶紧放进去十几颗小黑色的药丸在他的舌根处。做完这一切,我浑身都出了一身汗,心扑通地跳个不停。   当医生从我手里接过张老的时候,他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我才担心起来:万一我给张老吃错了药,会不会反而害了他?   我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忐忑不安,手里拿着张老的电话,翻着通讯录给张老的儿子打电话。   “喂,您好。我是张老的邻居,他生病了,现在在急救室。您能过来一下吗?”   对方着急询问长老的病情,我心里也是一团乱。回了句不知道,匆匆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张老的亲戚来了,不过不是他的俩儿子,而是他的孙子先到了。说来也巧,令张老高兴地孙子孙媳,正是我去年见过的张生和魏依依。   “魏依依,我告诉你,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绝对逃不了干系。”张生红着眼,冲着程依依大喊。   “关我什么事啊?你怎么不讲理啊?”魏依依有些委屈。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回来住?你呢?你说跟一老人在一起有代沟,就不愿回来?现在呢?你满意啦?”   “我……”   “你俩别吵了,怪让人心烦的。”我从阴影里走出来到他俩面前。   “邵小韶?”   “妹夫?”   “你怎么在这儿?”   我丝毫没有故友重逢的喜悦,对他们的惊讶也置若罔闻。指了指远处的长椅说:“慢慢等着吧,还在抢救。”   …… ☆、感情是最说不清的   “你们是病人家属?”急救室的门终于推开了,里面的一医生问。   “我是,我是,我爷的病情怎么了?”张生急忙拉着医生的胳膊询问道。   “你先别着急,听我跟你说。病人是心脏病复发,虽然这次病情是稳住了,但心脏病的突发性有时候吃药都不管用,另外你们家老人的年龄有些大,为了病人的长远健康来看,我建议你们家属考虑使用大隐静脉搭桥手术。”   “你是说我爷爷现在没事了?”张生激动地问。   “抢救及时,病情控制住了。”医生也是摘了手套擦了擦眼镜和头上的汗。   “那既然这样,明天我爸来了再跟你商量。我做不了这个主。”   “行,那先这样。等会你们去挂个号,到病房等着吧!”   第二天,张老的家属都来了。七八个人围着张老,气氛沉重。我看没我什么事,就先离开了。   上班的这几天,我都没能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儿来。生命还真是脆弱的很,张老平时那么精神的一个人,突然就病倒了?   周六我在家里做我落下的工作进度。魏依依打电话给我说:“老爷子醒了,指名要见我。”我立马撂下手头的工作往医院跑。   到病房就张生、魏依依和张老的两个儿子在。见到我来,张老挥着手让我过去。拉着我的手说:“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呀,否则我老人家怕是要驾鹤西行了。我知道是你给我喂的药,当时没那么难受了,可就是说不出话。”   “老爷子你觉得怎么样现在?我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您可把我吓得不行。您别怪我莽撞就行。”   “也怪我,没跟你说过我这心脏的老毛病。你说我还没见着我孙子结婚,就这么死了多亏?”   “爸,您就考虑考虑,现在医疗这么发达,做手术也是为了您的健康着想啊。”张老的儿子说。   张老把头一扭,说:“我不做。”   “爸,您不做就不做吧。但这次说什么我也得给你带回广东去。这次是有人发现了,那下次呢?您就体谅体谅我们做孩子的吧!”张老的另一个儿子也是上前来劝。   张老撇了他一眼,不悦地说:“怎么?你还想我有下次?我跟你说,我不去。要怪,就怪你当初不该把我和你妈接到这儿。现在你妈不在了,你把我接到广东,我这把老骨头随你折腾,你妈呢?你妈怎么办?”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   “妹夫,不,小韶,你也劝劝我爷爷。他这……”张生看着我,眼神直往张老身上挑。   “妹夫?小韶,你认识我孙子?”张老有些诧异地问我。   “呃,去年就认识了。”   “那也不行。手术我不做,广东我也不去。”不待我开口,老爷子一句话把我堵回去。   “这是您的家事儿,我一个外人也说不上嘴。但您孩子们都是为您好,您是得好好考虑考虑。”   “什么外人,你可是老头子我的救命恩人,可别见外了。这样吧,你挑一个。你要说做手术,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怪怪的地躺在那手术室。”   “老爷子不想做手术?”张老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逗得我直乐。   “说是给我心脏放个机器,那玩意儿是能随便放的吗?我一好好的人,硬要给我换零件,我肯定不乐意啊。”   “您不做手术,那您跟他们回广东呗。有人照顾着你不也挺好的么,还能让您孩子们省心。万一您,那个啥,再回来也成啊。”   见张老半天不说话,我以为生我气了。赶忙又说:“老爷子,您别生气。都是我胡说的,您也别在意。这里您最大,怎么招都成,好吧?”   张老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那行吧,再过段时间,我跟你们回广东。小韶,你也跟我们去?”   张老问得我不知所措。“我去广东干什么?您还想着让我给您当保姆啊?”我开玩笑地说。   “不是。我一走,没人陪我说话,没人陪我玩儿,别扭。我寻思着,你在这儿也是一个人,跟我去广东,我让他们给你寻份好活,清闲地,咱俩还像在这一样。”   听到老爷子决定跟他们回去,他的俩儿子高兴的不行。争着许诺:“是,小韶。你跟我们一起去广东,就去我公司上班。你干啥都行,决亏不了你。”   “是啊,是啊。妹妹也在广……”魏依依也想劝我,不知怎么说了一半儿戛然而止了。   明明是让张老去广州,怎么都劝到我这儿来了?   “张老,我真不能去。我要在这儿等一个人。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这里。”我想了想还是真张老说了实话。   “上次吃饭那老板说的那女孩?嗨,我当什么事儿呢。等到了广东,我让他们给你重找一个,不得了嘛?”   虽然很惊讶于老头子记性这么好,但听他这么说,我真的高兴不起来。张老见我突然止了声发呆,尴尬地笑了两声,又说:“小韶,你别生我老头子气。我们那时候结婚也就见了几面,不像你们现在,讲的是感情。你不去,我也不勉强你。就难得碰见你这么聊得来的人,想想以后见不到,我这心里怪难受。”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就是突然想到了一朋友,走了神。那您老先慢慢静养,我就先回去了。”   告别了张老,我继续完成我的工作。可满脑子都是石佼的影子。   不再想她仿佛像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了,所以当回忆倾泻而出有想要落泪的冲动。我们从不怀疑恋着的时候对一个人感情的真挚和无可挑剔,许过的多少山盟和海誓,可一旦分开,这些真的感情都变成了假的回忆。我觉得,一段感情对一个人所造成的影响只该存在一瞬间,心里某个极其重要的地方落了空,怅然若失,像小孩子弄丢了心爱的玩具。若持久哀伤,怎么看都会有几分博取同情的嫌疑,希望玩具被重新购买或某个人突然间的回心转意。我不断的想、不断的回忆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希望石佼能有一天回心转意。   张老出院的那天,我去接他。他的俩儿子前两天刚回广东,留下张生和魏依依帮忙收拾这边的行李。老头看到我笑着说:“我以为你不愿再见我了呢。”   “哪能啊,那天我是真的有工作忙。”我赶紧解释说。   “那感情好,今天上我们家吃饭,现在就走。”张老拉着我就往车上拽。   “小韶,有件事我得给你说下。”吃饭的时候,程依依无视张生给她打的眼色,又说:“我妹妹啊,就魏雨,她呀,眼瞎了。”   听得我直皱眉头,这毕业才几个月?什么情况这是?我问魏依依:“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是……”魏依依正要回话,张生一把捂住她的嘴说:“就是啥呀,你就是只会越描越黑。人家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想想我们的婚礼才是正事。”一边笑着跟我解释说:“没事,妹妹她呀好得很。”   “我很好奇,你俩怎么就又走到一块儿了?”既然他俩一个想说一个不让说,那我回头问魏雨本人不正好?所以就转移了话题,魏依依那会儿对张生的反感我可是看在眼里。   “小韶,说起这事可有得讲了。我跟你说,想当年我跟你姐在学校的时候,她可是全校名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看到帅哥一扑一个准。我宿舍一好哥们,大帅哥一枚,好巧不巧的倒在了她石榴裙下,那痴迷劲儿就差以死名志了。奈何你姐嫌他太软,没男子气概,狠狠地羞辱了我舍友一番。这一刺激不要紧,我那舍友是彻底转了性子,练就了一身疙瘩肉,再去你姐楼下表白的时候,你姐一盆冷水浇人头上。这下我舍友对你姐的一腔热血算是彻底凉透了。我那舍友因爱生恨,找来我们几个长得还过得去的人来跟你姐谈恋爱,然后挨个把她甩一遍。起初一切都挺顺利的,可偏偏到了我这,怪我入戏太深,真喜欢上你姐了。后来我想这事做的不地道,想跟你姐坦白,请求宽大处理,这一坦白就出事了。我白白耗了四五年,就去年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你姐才有原谅我的迹象。今年终于算是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你看,这不正拉着我准备往坟墓里跳?”张生一说三叹地跟我说,言语中有毫不掩饰的对过去回忆的向往。   原来魏依依那时候的表情不是厌恶而是埋怨?   “你们那时候怎么那么不要脸,甩个人怎么了?也不知道是谁孙子,想出这阴招白坑我那么多眼泪。要不看你可怜,除非是我眼瞎了才会被你糊弄,你嘚瑟个什么劲呐?”   “我孙子。”正在吃饭的张老突然冒出一句,逗得我们直乐。   “小韶,我过两天就跟孙子孙媳俩去广东。我这房子也就空下来了,你帮我张罗张罗卖了吧!回头我给你提成。”吃完饭,张老拉着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我到客厅坐下。   “老爷子,我一个学新闻的哪儿么会卖房子?最多也就帮您跑趟房地产公司。您这是下定决心不回来了?”   “我倒是想回来,就怕我这老身子骨撑不住。还是趁早断了念想才好,你就当帮我跑一趟。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会让张生送你去,要走什么手续我还在这两天就赶紧办了。你坐着玩儿,我回屋里躺会儿。”说罢,张老背着手踱步进了卧室。   晚上的时候,我去了趟易洋家,问关于张老房屋转卖的事情。听完我的话,吴倩吃着西瓜跟我说:“我说韶姐你怎么突然失踪,原来是找了个老伴儿,还是个土豪。回头让易洋帮你把房子一卖,老头还不知道怎么报答你这救命恩人呢,我看啊,娶媳妇的钱是有了。”   我没理她,问易洋了些准备手续便回去了。 ☆、我离梦想近了离你远了   转眼又是入秋,我想起去年来的时候那股热闹,又看看现在孤身一人的自己,突然觉得日子真难捱。石佼自打换了电话号码一直处于失联状态,给魏雨打电话一直通着却没人接,老大、老二一直说自己忙,永远等不到他们有空,老四说考研我也没去打扰他……若不是还有吴倩和易洋这对儿冤家整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个不停,让我还能感受到一丝生活气息的话,我简直要孤独至死。   张老的房子卖掉了。抛开易洋卖房子的提成,我一遍一遍数着□□里的零,我发誓我除了电视上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有那么一瞬间,我极不愿把钱汇过去。那几天,我夜夜抱着□□睡不着觉,白天也贴身放着,谁跟我说话我都觉得别有用心,尽管他们不知道我卡里有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终于在周末的时候,我到银行把钱给张老转了过去。不是自己挣的,心里总不踏实。说来也怪,回到家仰头就不省人事。就像张老说的那样,我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跟别人不一样。   又过了两天,张老突然打来电话,说张生和魏依依下周结婚,要我过去,请帖前两天就发来了,让我注意收。我也把卖房的事儿跟张老说了,张老说:“我收到了。不过我又给你打回去了一点,我寻思着不给你说吧,放着你不用,跟你说了吧,又不知道你会怎么想。要我说,你别推脱,这是你应得的。我也说过给你提成的,就是你别嫌少。孩子们觉得我这命金贵,又是你救的,都说我给少了。事情就是这样,下周我孙子结婚你可一定要来啊。”   张老不由我说话,匆匆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的我心里慌乱得不行,突然坐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打了银行客服,连输了两遍密码都因为不听话的手指显示错误。我深吸了口气,开着扬声器,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左手握着右手食指,一个数字按下去,终于输对了。我把声音开到最大,听毫无感情的电脑音不连贯地吐露:您当前账户余额,人民币10,0000,000。   就好像中了头彩一样,我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我觉得我明天一定要把辞职信恶狠狠地甩到主管脸上。看了表还不到10点,有史以来打了个快车,像是抽风一样地往吴倩家跑,能够分享我心情的人,她们俩一直都是。   吴倩敷着面膜开了门,见我气喘吁吁地,忙拉我进去。冲我扬了扬头顺便递给我一杯水,意思是: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我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吴倩问:“易洋呢?”吴倩摇了摇头,我明白她说,易洋应酬去了,还没回来。我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跟吴倩说:“那老爷子,给了我十万块。”我捂着肚子,冲吴倩眼前比了个十。   正在轻拍面膜的她,瞬间把面膜揭掉,疼得她直咧嘴。吴倩把脸上的黄瓜放到嘴里,睁着大眼睛说:“韶姐,你看我没说错吧?你娶媳妇的钱有了,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得赔我的面膜?”吴倩有些不怀好意地笑。   “我要香奈儿的,给我来一打。”吴倩嚼着黄瓜,双手叉腰,扬着头一脸得意。像是她中了大奖。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我媳妇贴你脸上?”我有些好笑地问她。   “哎,话说你没送过我什么礼物吧?要你几张破面膜怎么啦?你要不送我东西,你来我这儿显摆个什么劲?以前你没钱我没朝你要过,结婚少收点喜钱也没什么,你现在有钱了,送个东西都这么难,还指望你飞黄腾达沾你光,你安的什么心吶?”论起不讲理,没人比得过她。   “送送送,我送还不行吗?回头你把链接发我,我买给你,要多少都买。行了吧?”   “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讹你。”   ……   我给公司请了十天的假,跟易洋打了声招呼飞了广东。去年的时候,魏雨和魏依依说有空让我来广东玩。不管当时是不是客套话才这么说,我真的来这边了。下了飞机我就给魏雨打电话,想跟她一个惊喜,可电话还是通了没人接。我又给魏依依打了个电话问她程小宇是不是换了电话?程依依扭捏了半天才问我:“你是不是到了,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去接你。”   坐在张生的车上,我看她俩有些不正常。车里的气氛一度很诡异。我猜是跟魏雨有关系,但也没问。   在车上我想了一个问题。如果当时我跟魏雨在对彼此尚有好奇心的阶段,我对她表白的话,就算她当时没同意,经过几年的时间,如果我也能像张生一样死缠烂打穷追不舍,我们最终会在一起的吧?如果我跟石佼在缘起的那一瞬间就告诉她,她就是我这辈子要寻找的人,那我们的结局是不是也会不一样?不像现在这样,找她还要去回忆里翻。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我知道,就算时光倒流,重新来一次的话,我依旧不会那样做。因为我胆小、我怯懦、我没安全感、我害怕失去,我对时间抱有的莫名其妙的信任,相信我喜欢的人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虽然这答案总让我伤心,可这就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了。   以前我以为我只要不把重要的话说出口,我性格里的这些常常被忽略的成分就会真正的消失。永远被动,永远保留余地,永远是等别人先露出破绽。现在,我开始承认这些,因为失去的已经失去,再也找不回来,而我,也再没有什么是重要的和可以失去的。   我想把这些话都告诉石佼,这就是我的答案。是她去韩国前问我我的温柔是怯懦还是对别人都这样的答案。我想把这些话都告诉魏雨,这就是我的喜欢。是我对她大学四年的相处对她的小心翼翼的怕被伤及自尊的喜欢。   可她们没人愿意知道这些,没人肯接我的电话。我想把话说完开始新的生活,甚至我不告诉她们这些,我一样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不甘和难过。   把我送到预定好的酒店,魏依依和张生门都不往里面进,拔腿就往车里钻。“姐,魏雨呢?”到底我还是问了出来。   程依依扶着车门,一脸歉意地冲我笑了笑说:“妹妹啊,你,你等我婚礼那天就见到了。她现在是伴娘,按我们这儿的规矩,她不能见你。”   “哦,这样啊。”我还是觉得她们有事儿瞒着我。   本想着早来几天能帮上点忙,又或者谁能带着我一起去哪逛逛。结果,我在酒店里一个人呆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熬到魏依依结婚的那天,想着终于可以见着熟人了,不料,当我到达婚礼现场,我心里的那口闷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我在魏依依的婚礼上碰到了王小四。   我基本上已经猜测到魏依依和张生不愿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也知道魏雨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可作为我的朋友,我气她俩跟个没事人从不对我吐露半点消息,现在被我撞见,我感到了深深地欺骗。失魂落魄地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祈盼着千万别看到我。   婚礼结束后,张生到我们这桌上敬酒,见我立马拉着我说:“我爷爷满世界找你呢,你在这儿做什么?打你电话也不接?赶紧跟我走。”见我半天不肯挪步,他大概也知道了。仰着微醺的脸在我耳边说:“不是我们没早告诉你,是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今儿我大喜的日子,老爷子也指明你必须到场,就当给做哥哥的一面子,吃完这顿饭,咱再聊你这事儿,好不好?”   走到二楼包间门口的时候,张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你进去吧。我得下去陪客人了。”   我吐了口气推门而入,里面坐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正火热地聊着天。看到我,突然哑了声,王麟脸上满是错愕,而魏雨该是早就知道了,不过脸上还是有些许不自然。张老看到我,站起来拉我到旁边作下,一边跟别人介绍着我。魏依依凑过来小声跟我说:“小韶,我……”   “姐,恭喜你结婚。”我端起杯酒,笑着跟程依依说。   “张老,感谢你对小子的照顾。这杯酒敬您,祝您寿比南山……”   “伯父,恭喜……”   “伯母,您有个好女儿……”   “世界真是小,魏雨,又见面了……”   一连喝了五杯白酒,我已经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我看着王小四从我对面站起来夺我手里的酒杯,隐约听见他喊我:“顾小韶,你别喝了。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想起每次聚会,王小四也是这么站在我面前说:“我媳妇不能喝酒,我代喝了,两杯是吧?”   ……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的床上躺着了。胃里面还是烧得难受。因为我醉翻在桌子上,她们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吧?我在楼下的餐厅点了杯柳橙,给魏依依打了个电话,想跟她道个歉来着。电话通了,接的却是张老。   “小韶,事儿呢我听孩子们跟我说了。明儿我让依依陪着她妹妹上你那,你们把话说清楚。我也不好劝你,就希望你们别因这事儿伤了感情。”   听张老说完,我才想起那个毕业聚餐的晚上劝我去表白的老四,那个哭着说我们是亲人的魏雨……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说出那番话,他俩对我,又是哪门子感情?   实在没什么胃口吃饭,我喝了点饮料又上了楼。王麟站在我房间门口。   “老三,你听我跟你说……”   老四从北京离开后,并没有回家。来了广东找他发小一起打工,在街头偶遇魏雨后渐渐多了联系。一次聊天俩人对考研出国的想法有了思想上的火花,几个月下来,感情也渐渐擦出了火花。回学校那会儿,他俩就已经在一起了。在她俩的交流谈话中,王小四顺便地把我对魏雨的心思丁点不差地做了转述。   “那你让我去跟魏雨表白是故意看我笑话喽?看我像个傻逼一样跑到她跟前说我喜欢你?不过可惜,你失算了!我没有,我没有。”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我嘴中说出来的,其实他俩在一起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有我和魏雨在的地方,也一定有他。我知道他让我去和魏雨表白的目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他对我的好,也一定是为我着想。可是,我还是毫不犹豫地伤害着他,也疼着自己。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就想帮你把说不出来的话讲给她听。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她是你的愿望啊,即便魏雨和我在一起了,但是我还是不想让你带着遗憾毕业,甚至遗憾一辈子。你就一直是这样,对重要的事一字不提,自己明明都难受得要死,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所以,你喜欢的人才没有和你在一起,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这狗血的剧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你我身上,可我真的也是没办法,你明不明白我?”   “哦,我明白。所以,你可以走了吗?”我冲着王小四摆了个笑脸,但我知道那表情一定比哭还要难看。   我的假期还有一半儿却早早回了北京,也没有去上班。离开广东的时候,魏雨在人群里看了我一眼,我刻意忽视掉了。以前总有说不完话的我们,这次,连简单的再见都没有。这样最好,我违心的伤害着我四年的朋友、兄弟,就是希望他们对我失望,觉得认错了人。这样,她们就会过得幸福的吧? ☆、跟你做朋友是怕孤单   从广东回来后,我辞了工作。又一次整日混迹于公园一群老头当中。辞职的原因是老二说他要和刘思佳结婚了,在家乡的小县城,希望我们都能过去。我应了他,但领导手中的假并不怎么好批,另外我最近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索性就辞职了在家里闲逛。   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都石沉大海。我发现没有什么是我喜欢做的。我那半吊子写作、半吊子设计、半吊子绘画水平,使我没有丝毫底气去主动要求面试。但是生活还要继续,我不可能一辈子就这样晃荡着。我知道要学习更多的知识并且也这么做了,但毕业后我似乎再没耐心去看完一整本书,更何况是晦涩无趣的专业书。我跟自己说,先这样吧,等老二结完婚,静下心来再说。   我把很多不想做的事都放在了明天,放在了以后,我觉得自己仍年轻,有很多的明天,很多的以后,可那天在公园被一群人拉着打篮球时,我在场上跑不动了,也跳不动了,我才意识到,我的身体老了。我离身不由己越来越近,可我的梦想似乎在渐行渐远。   老二在朋友圈晒了婚纱照、结婚证,在多年不用的班级群里面对每个人发了邀请。我们都知道,除了我们有限的几个人,不会有更多的人了。我跟老二说别指望大学那些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能来,他们顶多在你结婚以后感概一句:你都结婚了,恭喜恭喜,我竟然不知道。还能怎么样呢?老二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我就没想他们来,我就是不想回头跟人提起别人又埋怨我没跟人家说。你说说,这种事,咱在学校遇到的还少吗?事儿都办完了,还惹上一通埋怨。我大喜的日子,才不给自己留这把柄回头给自己招气。他们呀,爱来不来。来了,我好吃的好酒招待,不来,我也犯不着跟他们寒掺。倒是你,红包包了多少?说说看,我看值不值这个价?”   “俩包,一人999?您看满意不?”   “你上一份礼就够了,真的。”老二大反常态,往常吹牛逼的时候他就说指望着我们的红包在城里买座房子。虽然现实很骨感,我们并不能凑够那么多钱,但是也没听说过把红包往外推的呀?   “我前段时间给老四打电话了,知道了一些事儿。”老二像是有些难以启口,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所以呢?”我知道这事儿瞒不住。   “你收回去一份,我结婚这几天,你别跟老四置气。像跟学校一样,痛痛快快的过完这几天。回头我们再说你的事。”看我盯着杯子发呆,老二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   如果老二愿意把钱都退给我的话,看在钱的份上,我肯定顺着他的意思什么都应了。但是我首先没跟老四闹矛盾,其次是这结婚的喜钱我愿意给,老二结婚我打心底高兴。我想逗老二,故作冷峻地说:“我的事儿,没什么好说的。”   “小韶,你别这样。咱们可是......”老二一听就急了,又要苦口婆心,被我打断了。   “二哥,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见过我跟谁生过气?我不知道老四怎么跟你说的,但我是真的希望他能跟魏雨好下去。我不参与他们的生活,这对谁都好。还不至于见了面非要干上一架或者不理睬的地步。”我突然想起来作为学校里面知名的辩论手,老二最擅长的“颠倒黑白”,赶紧做出解释。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多费口舌。   “你说真的?”   “嗯,真。”   “那你再多上两份孝敬我爸妈?”   “滚......”   我在老二结婚前两周就在老二家住了下来,平日里帮忙买些菜,做些琐事苦力。老二也常带我到村子里瞎逛,介绍了好几个女生给我认识。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跟我说谁家的姑娘觉得我很不错,问我有没有意思处对象。老二家的长辈也在旁边煽风点火,煞有介事的样子。   只有我知道,老二在扯淡。   记得大二那年,我到别的城市考试普通话证书,期间偶遇了一女孩。回学校后再次碰见她才知道她竟然就在隔壁班上课。我跟老二们说了这件事,吹牛的说这是天赐的缘分。可我从来没有过什么行动。有天,我跟老二吃完晚饭,又碰到了那女孩,随意打了声招呼。我接了个电话提前走了,只剩老二和那女孩面对面坐着吃饭。回到宿舍后,老二跟我说我有好事了,那女孩对我很有意思,问我的想法。为证明他说话的真实性,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那天晚上,我请他在外面玩了整个通宵。   虽然我们说过几句话,但她对我来说仍是陌生的。我只是知道在隔壁班有个女生说喜欢我,这让我有段时间都处在云间飘着。偶然碰见她都会红着脸,故作淡定的跟别人聊天。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我跟这个女生仍没半点交集。我问老二这是什么情况,老二说不是给了我电话,让我自己问。在我觉得拖下去我天赐的缘分就没有了的时候,我打了电话。然后我的心凉了半截,电话是空号。我气冲冲的问老二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只是解释说是真的,骗我是小狗,不信的话,让我当面找那女孩问清楚。他肯定知道我是不肯的。所以,我一直怀疑这是他给我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请他出去玩。   尽管我可以以普通朋友的身份跟王小四和魏雨聊天,可他们不行。我觉得他们是对我有歉意。不说他们在下车后看到我立马分开牵着的手,仿佛被抓住把柄的小偷般,单单是魏雨一直闪躲的眼神,我知道,她很不自在。我需要跟她说明白一些事,我想。   我在老二之后,同样给王小四一个拥抱表示欢迎。他错愕的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久不见了,里面坐,今天老二结婚。   老大因为工作繁忙,实在抽不开身。给老二发了一个大红包,说了些祝福的话。老二义正言辞的说将来结婚他肯定也是钱到人不到。   婚礼上,看着老二跟穿着婚纱的刘思佳喝交杯酒、宣布誓词、交换戒指。我参加过的每一次婚礼都没有此次的感触深切。这两个我认识的正在结婚的人与王小四和魏雨我同样认识却没有结婚的人的影像在我眼前不断交错重叠,有一瞬间我看到我跟石佼佼也站在这样的台上。   老二把我从幻想中喊醒,叫我到台上拍照。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魏雨就站在我旁边。我清楚的记得上一次她离我这么近,是我们一起去旅游。我因为腿部受伤,走路不方便,我扯着她的衣袖,从车站走到旅店,从大街走过小巷,从寺庙走到假山......那时候我高她半个头,我眼角的余光能看清楚她所有的表情,包括她吃零食时候的认真,讲笑话时的正经,模仿别人语气时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我为她每一个的瞬间所动容。后来,我再不敢靠她这么近,因为总有一种亲上去的魔力在蛊惑我。   现在,她的表情如旧,依然清晰深刻。只是她不再是那个所有情绪都会表现出来的年纪了。一如现在我身旁的她,我再读不出任何信息。我所希望看到的与之相反的魏雨,在毕业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宛如陌生人。我希望不是因为我的关系。无论如何,我有必要把认为她会懂她会理解的话,重新解释给她。   晚上,等所有人都散了之后,因为时间太晚,住的远的亲戚朋友都留了下来。我坐在老二家的房顶等魏雨,让老二帮我转告。   她来了,在我身旁坐下。如果没记错,上一次我们两个人单独坐着是大三那年看学长们毕业晚会的时候。   “你连话都不愿和我说了,还找我出来干什么?”魏雨的声音有些低落。   “以前陪你跑步那段时间,你累了,我们就趟在操场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企图找出几颗没被遮住的星星。这里很好,到处都看得见。”我答非所问,魏雨没接话。   “我之前给你打过几点电话,但你一直没接。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愿理我。”我先问了我最大的疑惑。   魏雨思索了一会说:“从毕业起我就忙着考研,以前没好好学,要补的东西太多。很烦躁,什么都要做,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会做。我想着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你记不记得你不愿意换电话号码的原因,你说你一不不欠别人钱,二不不欠别人情,三是如果我打电话不会找不到你。我一直记着这一句,我想打电话给你,在我每一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可我一想到你对我好,我没什么能报答你还不断麻烦你,我就不想打电话了。”魏雨仿佛压抑的太久,一番话说出来像是抽干了水分的花瓣,头抵在膝盖上拥抱着自己。   听完,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能记得我说的话,说明她很在乎我这个朋友。这令我感动异常。   “我对你好,是因为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你。我的朋友不多,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我对他们好,不是想求得他们的报答,是因为我喜欢看到他们心满意足笑的样子。我很庆幸能够参与其中,你的喜怒哀乐或者是别人的。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自己怕孤单。我帮了你们,对你们好,这样你们就会记得我了。这样说是不是觉得我就没那么好了?喜欢你也好,喜欢别人也好,对我来说没差别。归根到底都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希望被爱护,所以才乐在其中,所以,我对你好,只是希望你能选择性的接受,不需要报答,不需要困扰,因为这是我对我的朋友们所能尽的最大努力了。”   魏雨没吱声,抬起头盯着我看。   “我跟你说这些都是实话,是我一直不知不觉间隐瞒的真相。我因为担心毕业之后我们会断了联系,才会在即将和你分别的时候误以为这就是喜欢。直到你跟王麟在一起后,我除了被欺骗被玩弄的愤怒之外,没有任何失去心爱之人的感觉。我对你真的只有朋友之情,如果你还认的话。”我冲魏雨笑了笑。逐渐清晰,我对魏雨产生的所有欲望和冲动皆是由荷尔蒙引起的。抛开荷尔蒙的外衣,我对魏雨只有最赤城的友情。   “我们不是故意......”   “我知道。也理解。但是不能忍受欺骗,才会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你替我跟小四道个歉,他最了解我了。”   “小韶,我们躺下来看星星吧!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魏雨长舒了一口气,拉着我躺在白天晒谷子的草席上。   “你变化挺大的,话变少了,也不爱笑了。”我对魏雨说。   “哎,青春有期啊。我又不是傻子,整天只顾着笑。有这心,但面临着考研那是欲哭无泪。”魏雨直啧嘴。   “熬过这段时间,前方是花团锦簇。”我鼓励魏雨说。   “应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魏雨看着满天星一字一字大声喊了出来,然后又不可自抑的笑出声来。   听着魏雨喘气的声音,我想到,城市里没有这样发泄的空间吧?   “以后有什么事,让我知道。”起身准备回去睡的时候,我跟魏雨说。   “好的。”   可能对我和魏雨秉烛夜谈时间估算的失误,我们都清楚的听见了在要下楼时,楼梯口一阵推搡的下楼声。原来这些人洞房不闹竟在这里听墙根。   “这些人挺无聊的。”我感叹了一句。   “就是。”魏雨附和了一声拉着我的胳膊嘱咐我说:“你眼神不好,仔细点跟着我。”   ......   第二天中午,王小四和魏雨婉拒了老二的挽留离开了,心怀考研重任的他们容不得第二次落榜。   老四走的时候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媳妇,你做的事我都能猜出大概,而我的用意你也不可能不清楚,这是我们第一次矛盾,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我都依你。”   我才想起来,在我和王小四相处的四年里,我们连争吵都不曾有过。总有一个人先让步,总有一个人先服软。我们互帮互助的度过了四年,因为魏雨的缘故,我埋怨他,不听他的解释,让他误会着。可这样伤人伤己终归不是朋友的相处之道,更何况我们是兄弟。所以,我很认真的跟他说:“都过去了,现在,我祝福你们。”   老二结婚后跟刘思佳在当地一家工厂上班,甜甜蜜蜜过着滋润的日子;老大最近仕途一路绿灯,摸爬滚打得不亦乐乎;王小四和魏雨整日埋在图书馆里,有人陪着也不觉得枯燥,我大学时光最好的几个朋友都选择了他们要走的路,我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看自己的脚下,有些迷失。 ☆、反复无常是因为对你不死心   时间开始加速般飞逝,以前不知愁滋味,岁月无垠的日子再一去不返。我又一次辞了工作,打算来年和易洋合伙开个店。现在我手头有些钱,在我们的县城足够买套三居室,听家里的安排去市初中从代教做起,慢慢考个证,用不了三五年娶妻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在这间房子里住的越久,越不舍得离开。我想知道,石佼在北京的那几年,一个人是怎么过的?   易洋帮我在中传附近找了家店面,二十几平米,月租八千。有上下两层,二层房梁太矮并不适合迎客,自己居住倒是显得更加巧妙。吴倩让我先想好做什么项目后跟她商量一下,她要入股。我和吴倩逛遍了附近的店面,最终决定开一家奶茶店并且卖些甜点。吴倩问我:我也算老板之一吧?吃的话,应该不收钱吧?   吴倩从家庭主妇晋升为老板之后,天天在家里面耀武扬威。逼得易洋整天打电话给我诉苦,说在家里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以前只管收钱就已经难伺候了,现在会赚钱了,更懂得变本加厉的剥削,真的是苦不堪言。当从我这儿得知,她这老板也就干服务员的工作后,易洋长舒了一口气,反而哈哈大笑,说:“呦,我当她多牛逼呢,我今儿要不挤兑她两句,她还真不把我当户主。”   我挺羡慕吴倩和易洋的,俩人天天吵,感情越吵还越好。哪个不开心了,绝对气不过第二天就消了。   我和吴倩店里的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有过做广告和编辑的经历,我们店的活动能从月初排到月尾,虽然卖得便宜,但好在数量充足。吴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每天下班,把钱倒在桌子上数,然后拿零钱买别人家的甜品吃。   易洋下班空隙来过几次,拉着我就劝:“哥们儿,你行行好,我把老婆开了吧!你没结婚,你不知道什么是闺房之乐。自打我媳妇当上了老板,我晚上想那啥,她就说累,不想动。可气的是她还要我自己解决,你说她怎么不帮我买块猪皮钻个洞挂我床头呢?更可恨得是,她以前不干活的时候天天缠着我,我有说一句累话吗?就连我威胁她说去找小三的时候,你猜她怎么说?她说看上我的都是瞎子。你说,她这什么意思?我有那么差劲吗我?”   在我的再三游说下,吴倩突然想通了。赶忙帮我招了俩伙计说:“邵老板,我现在算是光荣退休了。以后呢,我就逛逛公园,散步、遛鸟、钓鱼,你也多多努力,早点退休在家带孩子,好吧?重要的是,每个月别忘了给我分红。”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老板,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被人称一句老板便觉得高人一定,尽管别人并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老板。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老板很闲。或者我想说的是,我很闲。   原来激情真的会被时间所消磨,开始时候的雄心壮志、信心满满,几个月不到变成了得过且过。我现在开始数着日子过,常常陷入回忆和幻想。我觉得我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变得慵懒,变得不知所措。   两年前从学校出来实习的时候,我想着找份环境好点的公司上班,结果环境好的公司并看不上我。兜兜转转做了最不喜欢的工作后,不再对打工抱有想法,因缘巧合下,我有了一笔不菲的收入,我开了店,我当上了老板,可心里怎么还空落落的?   近来,吴倩和易洋忙着张罗给我找对象的事。吴倩说:“咱高中同学动作快的孩子都会喊叔了,我跟易洋今年也打算要个孩子。你就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吧?”   “结婚?不知道,没想过。”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公司有个同事,挺好的一姑娘,给你约好了,周六就在你店里见个面。”易洋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呆了一秒。   “凭什么啊,我爸妈都没催我,你们这就给我介绍对象,一点准备都没有。周六休息不营业,可别来。”我老脸一红,心跳有些加速。   “是谁说我是你的再生父母来着?让你见个人你就大大方方地见,准备什么呀?你要说你还忘不了石佼,这事儿……”   “嗯,我忘不了她。”我赶紧打断吴倩的话。   “那也不行……哎呦,我的傻姐姐。人都不在我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了,你还念她个什么劲啊?这有多久了,人电话给你打过一个没有?你说你一大好青年,怎么就折她身上了呢?你呀,就别再往南墙上撞了,赶紧找个人谈个恋爱,把她忘了……”   我本来只是不想去相亲,早知道躲不过去的话,决不会拿石佼当借口。从吴倩口中说出来的和我知道事实,只会让我分外难受。   周六易洋带他同事也就是我要相亲的对象来店里的时候,我不得不再次感慨:世界很大,却也很小。这个人,我以前见过的。她是石佼的同学,那个拿了论文就跑的人。所以在易洋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她脸上有明显的尴尬。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王真。   “邵小韶,我能解释一下吗?那时候……”   我知道王真要说什么,朝她摆了摆手说:“算了,都过去了。”   “你们认识?”吴倩和易洋异口同声诧异地问道。   “你这同事是石佼介绍过去的?”我问易洋。   “是啊,怎么了?”易洋还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丝毫未注意到吴倩那想要杀人的眼神。   “没什么,之前帮王真写过毕业论文。见过几面。”我解释说。   “那感情好,这他妈的就是缘分啊。你说是不是,倩倩?”易洋高兴地去搂吴倩,看到吴倩的眼神手僵在半空,笑也渐渐凝固,立马双手合十,低头对吴倩说:“老婆大人,我错了。”   “你俩聊,我们走了。”说完吴倩就往外走,易洋跟上去搂着吴倩,龇牙咧嘴地跟吴倩解释着什么。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王真看着我说,我点了点头。   “你跟石佼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没别的意思,就看你住在她家,有些好奇。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我们算是同学,朋友,但从来不是情侣。”我跟王真解释道。   “那你们的关系可真不一般,这样都能住在一块儿?”   “你跟石佼关系很好吗?”我没回答,反问她。   “一般吧,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我们在一个组,都没通过。去年她突然联系我问我论文怎么样,我本来都不打算参加答辩了,她说认识个人代写论文的,500元包过,□□。我反正没时间写,就同意了。后来她说要去韩国,我想跟你也不熟,就想着蒙混过去算了。没想到你还是易洋经理的朋友,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王真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那,你跟石佼后来又见过面没?”   “见过一次,去年5月份的时候,她好像是回来办签证,还找了易洋经理呢!”   见我半天不说话,王真喝着柠檬水,看了我一眼说:“就算你跟石佼不是情侣,但你是喜欢她的吧?”   “我喜欢她吗?”我喃喃自语。   “从我进门你就问了我的名字,剩下的全都跟石佼有关,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抱歉,我们还不大熟,想着从都认识的人谈起。”   ……   晚上易洋打电话问我对人姑娘什么看法。我非常郑重地跟易洋说:“如果她愿意,我可以娶她。”易洋惊讶的电话差点掉地上,不敢置信地问我:“小韶,你没发抽吧?你们才见过几次?开始你还不愿意见,怎么变卦这么快?”   我没回答他,问他:“石佼去年是不是回来过?”   易洋那边沉默了许久,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王真跟你说的?”见我不吱声,又说:“小韶,你可别瞎想。石佼不让我跟你说的,她那时候回来正好你回学校了。”   “我知道了。你帮我问下王真的意思。然后我们自己谈。”   说完我变挂了电话。石佼跟我说不要让我和她断了联系,换了电话也不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没消息,聊天信息从来不回……我真的以为她客死他乡了。她走的时候明明可以把房子退了,又干嘛留给我?知道我不会拒绝她的要求?我已经欠她够多的了,难道她自己不清楚吗?为什么总要我欠着她?   对于石佼我有太多的不解,太多的遗憾和亏欠,像鱼刺一般咔在喉咙,异常难受。如果说高中念了四年我对不起自己对石佼的喜欢的话,现在,我对不起石佼,我已经喜欢不起她了。   所以,我才选择和别人结婚。   我登上被各种广告占满了的□□邮箱,里面有所有我对石佼的喜欢,我要把它们一点点删除,连同回忆一起。在删除各种广告的时候,一封刺眼的邮件让我盯着屏幕久久回不了神。日期显示2016年12月23,石佼生日那一天,她发了邮件给我。标题是:有一天,你会来拯救我的吧?   我看着石佼发给我的几张照片,愈发难受。觉得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在一次次关于石佼的梦里,她总跟我说,邵小韶,如果有一天我过的不好,你会来拯救我的吧?我好不容易想要有个新的开始,看到这封邮件后又一次后悔。我真的还是忘不了她。   石佼佼,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再次追赶你的步伐再次追你   吴倩和易洋有段日子没上我这儿来了,不知道小两口又闹什么矛盾。倒是王真每天下班到我这里坐一会,帮点忙,有时候会一起吃晚饭。王真跟我说,不讨厌我,但也说不上喜欢。想和我先从朋友做起。还自信地跟我说,跟她相处久了的人,很难不喜欢她。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石佼。   这天下午,我坐在店里无所事事。易洋打了电话过来,着急地问我:“小韶,吴倩上你那儿没?”   “没有,怎么,又吵起来了?”我揶揄地回了她一句。   “小韶,你别开玩笑。这次不一样,挺严重的,你帮我找找她,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先挂了啊,我再问问其他人。”   听易洋的口气,貌似还挺严重的?正当我边想象发生了什么边打算出门的时候,吴倩提着包走了进来。   “哟,您老人家又是闹哪出啊?你家羊又满世界找你呢!”   “离婚,不过了。”吴倩脸若冰霜地吐出五个字,吓得我不敢接话。说罢,吴倩从包里掏出两张纸,递给我一张说:“我刚去了民政局,拿了两张纸,你帮我把它给易洋。”   我接过纸,上面赫然写着:“离婚协议书”。我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姑奶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给我说说咋回事,我给你评理好吧?”看吴倩不像开玩笑的神情,搞的我非常紧张。   “不用了,事儿呢,我也不想说。你帮个忙就好。别想着劝我,否则跟你绝交。”吴倩眼眶微红,拿纸擦了擦鼻涕又说:“你忙,走了。”任我说什么她全当听不见。   以往他俩吵架,吴倩哭着闹着找我诉苦,回去后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次,她平静地有点可怕。我关了门,给易洋打了个电话,往他家奔去。   “说吧,什么事?”我坐在易洋家的沙发上,把离婚协议书往桌子上一拍。本想吓唬他一下,不料他根本没反应。恐怕,事情还真的不简单。   易洋拿着协议书看了半晌,吐了一句:“兄弟,你得帮我。”   “你知道你媳妇跟我说什么吗?我帮你,她就跟我绝交。你先说啥事,我看看用不用得着绝交再说。”作为吴倩最好的朋友,我的话她还是肯听的。就像我告诉过她所以的秘密一样,彼此知道真心。   “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石佼从我这儿借走了五万块钱。我怕她又跟我吵,就没告诉她。想着回头给补上就完事了,谁料前几天她去银行办业务,查了出来,回来逼问我,我就更不好说钱去哪了,我没吱声她一顿瞎想,把我喝斥得体无全肤,然后我不小心吐露了嘴,就闹成这样了。”   “我知道,她一直认为我对石佼余情未了,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娶了她,一心对她好,虽然常跟她拌嘴,但我俩一直都那样啊。她就那么不相信我?她既然又跟我玩这出,那就这样,我签,你拿给她看啥也别说,看她还想怎么招?”不待我多说几句,易洋找来笔,在纸上签好字推到我面前。   当我把易洋签好的协议书递给吴倩看的时候,吴倩有些错愕地问我:“他什么也没说?她就这么签了?不打算和我过了?”   看到吴倩这样子,我才知道她之前都是在演戏。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我长长舒了口气,跟吴倩说:“他啥也没说,直接就签了,让我问你,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不可能啊,给他的协议书没十张也有八张了,后来民政局那阿姨给了我一打,让我想什么时候离都行。可他从来都不签的,现在他签了,意思是我们已经离婚了?”吴倩有些慌乱地看着我。   “你别看我,谁知道你们平时都是拿离婚玩儿的。”我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韶姐,你得帮我。我不要离婚!他还欠我一个婚礼呢!”吴倩拉着我胳膊,撒娇地跟我说。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知道易洋有多喜欢你,又跟你结了婚,你为什么生气?”我边问边拿手机偷着给易洋打了个电话。   “我,我就是生气啊。石佼可是他初恋呢,我顶多算二恋。这倒没什么,石佼借他五万,他二话不说就给了,每月上交给我的钱,他倒是吝啬得很,你是没见过他那副样子,从自己人手里扣,转眼就给了别人,你说我能不气吗?”   “也就是说,你心疼钱?”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见吴倩点头,我有些无语了。   “我知道易洋对我好,可他也不用瞒着我吧?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他要早坦白,我至于又使这一招吗?每次我都担心他万一签了怎么办?现在倒好,我俩要真离了怎么办?”吴倩可怜兮兮地看着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这副模样,我把电话递给了她,只听易洋在那边说:“吴倩,你听好了。离婚以后,房子是我的,车子是我的,万一你回头有了孩子是我的,就连你,也是我的。”   吴倩听完易洋的话,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被骗了,挂了电话就朝我砸过来,亏得我手疾眼快接着了。否则档次和事佬废个手机可划不来。吴倩二话不说往门外走,我以为她又想不开了,问她:“你去哪?”她砰得一声关上门,说道:“退房,回家!”   把吴倩送回家,二人见面少有的没再吵。上楼的时候,易洋把我拉到一边说:“小韶,石佼说是让我保密的,但现在你都知道了,我也就跟你说了吧。她在韩国过得艰苦,你要是还喜欢她,还放不下她,你就去把她接回来。她那边无亲无故的,在这儿,起码还有几个朋友。”   话说完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住址,我机械般的全记了下来。回到家,我躺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这房子我一直租着,不可否认地我想着石佼有一天回来,她进不来门怎么办?   我想起了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好多事情是等不得的,机遇、灵感、朋友、爱人稍纵即逝。我决定:再去看她最后一眼,问句话,道个别,说一说藏在心里很多年一直不敢说的话。   不知道易洋给吴倩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次谈起石佼她不再像受惊的刺猬一样,反倒是鼓励我说:“我命令你把石佼给我带回来,否则你也就别回来了。”   办理好相应手续,我乘飞机去了韩国。再一次,追寻着石佼的步伐。   在仁川国际机场我等到了在网上找好的翻译,他是仁川大学的留学生,名叫李建东,现在念大四。借周末的时间给我做兼职翻译。我把石佼的地址给他看,约好了明天带我去。他先帮我在附近的民居租间房子。   房东大概三十多岁,院子里养了很多植物,有浓厚的木材香气。李建东跟房东说了几句,房东跟我打了个招呼,笑着把我拉进了屋。尽管语言不通,但是他的表情是我所能读懂的。我突然理解,为什么石佼不愿意呆在国内,这里有她一直所追求的一种暖,一种人与人之间温情。   李建东离开之后,我一个人到街上瞎逛。感慨着生活的无常。石佼走的时候,我以为她要不回来,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哪料现在我就在她所在的城市。尽管我不会韩语,但图片和简单的英语我还是会的,所以吃饭问路这些小事是能解决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建东租了辆车带着我往石佼的地址开去。两个小时后,我站在石佼家门前,心情波动很大。我很想知道她如果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李建东往门内喊了两声,从屋内走出一老太太,李建东嘀哩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老太太撇了我一眼,又进了屋。我问李建东。你跟她说什么了?李建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说:“我说你是她在中国的朋友,不远万里来看她。”我想了想没毛病,可老太太那眼神完全一副看负心汉的敌视啊。   胡思乱想间石佼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她又瘦了,刚睡醒的样子散着头发捏了捏我的脸说:“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来了?”看着她眼神里明亮的喜悦,我终于鼓起勇气,张开双手把她抱在怀里。   石佼有些愕然,却任由我抱着,对我说:“是梦的话,就给你多抱一会儿吧!”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来接你回家。”   “我去洗把脸,你等我一会。”石佼推开我,笑着说。   “你不是说要来结婚的吗?现在怎么样了?”石佼出来后,我有些艰难地问出我此行的目的关键。   自打魏雨和王小四在一起,我就明白了,我再喜欢谁,藏着掖着不去表白的话,对方即便明白我的心意也会装作不知道。而石佼跟我说过,男人没一个靠得住的。我的缺陷、恐惧、幻想和自卑,一直掩藏着的真心,她的不信任,她的经历,她一直寻觅的不可能在我身上找到的安全,使我们一直错过。   “走吧,我带你出去走走。”石佼没回答我,径直出了门。我跟李建东说了声让他先回去后,忙赶了上去。   “顾小韶,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傻的。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被我爸逼到自杀的事儿吧?我觉得我跟他在一个国家都会有阴影,才选择出国的。你可真会避重就轻。”石佼侧过脸看我,眼神有些游离,怕又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石佼,你走之后我身边发生了很多事。我大学喜欢的一个女生和我的好朋友在一起了。他是我的舍友,他鼓动我去喜欢她,跟她表白,可我什么都没说的时候,他俩好上了。本打算永远瞒着我,最后瞒不住了。我以为我会愤怒,会生气,会和他打一架,结果什么也没发生。跟我越是亲近,我越是难以有脾气。尽管他们对我造成伤害,我还是念着他们的好。这跟温柔什么的没有一点关系,我其实跟你一样的,石佼,我怕我为数不多的朋友离我而去,我怕孤单单的一个人。我怕一不小心,连你也不见了。石佼,我对你的根本不是温柔,如你所说的,是软弱,是害怕。石佼佼,我们认识快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问你也是最后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在路边的长椅上,我和石佼对视,等她的答案。   “我不愿意。”看着我脸上逐渐显露出的绝望,石佼突然笑了,接着说:“倒是可以跟你搭伙过日子,我不要你娶,也不嫁。这样,你能永远陪着我吗?”   ……   我的情绪在短时间内剧烈波动,耳边的风也变得调皮。   (完) ☆、后记   跟石佼一起回国那天,她显得有些不情愿。我知道她的担心,搂着她往怀里紧了紧。石佼猫在我的怀里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年轻,失去了容貌和性格,请你不要计较,你一定要知道,我失去的只会越来越多。”   我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说:“也许有一天我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可憎,不再对你温柔,也请你不要介怀。你也一定要知道,我只会比你更难过。”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